阎家
“马翔,今天是我母亲的离世之日,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阎解放站在门口,只见他部分面部缠满了厚厚的绷带,仅露出眼鼻口。
“阎解放,我说完就走。” 马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皮鞋擦得锃亮,与阎解放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马翔,你踏马的听不懂人话是不?”
阎解放瞬间怒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本就因为毁容和革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被马翔的出现彻底点燃。
他本想着能在医院多住些时日,好歹能有免费的吃喝,伙食也还算过得去,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母亲去世的噩耗,而且还是被他那所谓的好大哥阎解成给咬死的。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他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糟心透顶的破事都一股脑地发生在他们阎家?
阎解旷腿断了,还躺在医院病床上动弹不得,如今家里唯一能在家守灵的,也就只有他这个一脸绷带的人了。
“阎解放,注意你的态度,今天你家有丧事,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马翔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满是不屑,嘴角的那抹得意怎么也藏不住,“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金莲让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滚你妈,金莲是我老婆,也是你能叫的?” 阎解放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一把马翔。这一下力道极大,马翔猝不及防,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那得意的神情也瞬间僵住。
“阎解放,我现在可是革委会的小组长,你想干什么?难道是意图攻击国家干部?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 马翔气得脸涨得通红,手指几乎戳到阎解放的鼻子上,大声吼道。
“我就只有一个脑袋,不过摘了你的脑袋,应该也足够了。”
阎解放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犹如饿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还想上前与他理论的马翔,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马翔的话语中,他也确定了聂金莲那贱-人已经放弃他了,不然不会是马翔坐小组长的位置。
“你…行行行,你牛!” 马翔气得浑身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金莲要跟你撇清关系,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牛。” 嘴上虽然强硬,但看着阎解放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样,马翔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撇清关系?你说的吗?”阎解放冷笑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绷带,“你是不是忘了,我和金莲有自己的孩子。”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向围观的人宣告。
“哼,那根本就不是你的种。” 马翔说这话时,心里有些发虚,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阎解放沉默了。
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马翔,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对方的心脏。马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马翔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阎解放突然开口了:“马翔,为什么?”
“马方和张堂木都是我堂叔。” 马翔犹豫了一下,还是沉着脸说道。
“他们的死和我没关系。” 阎解放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又愤怒地说道。
“怎么没关系?阎解成是不是你哥。” 马翔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声怒喝道。
阎解放心中突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紧紧锁住马翔,冷笑道:“马翔,你不会是马方的私生子吧?就一个堂叔,用得着你这样不遗余力地针对我?”
阎解放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迅速回想之前的种种细节,似乎也终于明白了,那天马翔为什么要趁机把阎解旷也一起批斗,原来是想让他家鸡犬不宁,兄弟反目,永无宁日。
想他自认聪明,没想到竟然被人利用了,不但造成了阎解旷二次被打断腿,自己也被愤怒的傻柱给毁容了。
“阎解放,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污蔑国家干部,我可以去告你,也可以直接批斗你。” 马翔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慌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色厉内荏地吼道。
“马翔,你爹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吗?你说你妈到底是在外面到处偷情,还是只跟马方搞在一起?哼,我就说马方戴着眼镜,那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起来却总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违和感,原来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啊!” 阎解放此刻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得势不饶人,言辞愈发犀利。
“阎解放,我跟你没完。”
马翔气得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在这里与阎解放动手,毕竟这是人家母亲的灵堂,在这闹事,挨揍都是轻的。
更何况,他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恨不得上来好好的修理他一顿。他狠狠瞪了阎解放一眼,撂下这句狠话后,便狼狈地逃窜了。
阎解放脚步沉重地回到屋里,屋内的空气中都凝固着悲伤与压抑。
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散发出微弱而黯淡的光,勉强照亮了这一方狭小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混合着人们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愈发觉得喘不过气来。
阎解放的目光扫过屋内,落在一直沉默不语、面如死灰的阎埠贵身上,又看向一旁哭到几乎晕厥、伤心欲绝的阎解娣。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可那些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杨瑞华的灵位旁,看到阎解成的灵位和骨灰盒时,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愤怒瞬间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牙关紧咬,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他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一旁的桌子,拿起放在上面的刀。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他的内心在痛苦与愤怒之间挣扎。短暂的停顿后,他猛地举起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阎解成的灵位狠狠劈去,“咔嚓”一声,灵位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他又怒不可遏地冲向骨灰盒,一把将那原本安放着阎解成骨灰的盒子掀翻在地,骨灰洒落一地。
此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仍然一言不发、闭着眼的老父亲阎埠贵身上,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阎解成这个畜生的骨灰带回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阎解放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他双手紧紧抓住阎埠贵的肩膀,使劲地晃动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和疑惑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你说话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阎埠贵紧闭着双眼,老泪横流。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那破旧的衣襟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屋子里弥漫着悲伤和愤怒的气息,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