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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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回家了。
在温长宁看来今天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约会,属于他的。
谁知出去了,外面居然下着雪。
天寒地冻,冷风直往衣服里灌。
仰头看着纷飞细雪,顾长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天气预报确实有说今天会下雪。
挺猝不及防的。
“下雪了呢……”
听到声音,顾长晏扭头看去。
“今天我很开心,”温长宁恰好扭头对上视线,眸子明亮,嘴角弧度扩大,“谢谢你啦,长晏。”
顾长晏:“这么说我也要谢谢你了。”
说完,自己没忍住笑了一声。
迎着雪花,两人一起走。
浅蓝色的针织帽上染上了点点白色,温长宁双手插兜,低头看路,“不加个联系方式吗?”
顾长晏顿了顿,挨着手机的手莫名蠢蠢欲动,“还以为你不想加呢。”
“……那算了。”
外套口袋中的右手松开,顾长晏心底失望,片刻后“哦”了一声。
过了半天,站在路边等车,温长宁才又问:“明天你还去图书馆吗?”
一瞬间,心暖花开。
顾长晏:“去。”
又找补了一句:“那本书我还没有看完。”
温长宁眉眼间晕染开笑意,“那明天见?”
“明天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才是第二次见,顾长晏却觉得他和温缘生认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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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复始。
去图书馆看书好像成了温长宁和顾长晏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像朋友,又不像。
文琬和温贺发现自家儿子每天都出门,闲聊时问:“天这么冷,怎么总出去?”
温长宁没隐瞒:“交了个朋友,想去找他。”
文琬没听出什么不对,笑着打趣:“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闻言温贺放下水果签,脸上露出一丝嫌弃,“嘁,天天跑这么殷勤,还以为交女朋友了呢。啧啧啧,不行啊儿子。”
温长宁知道这个平行世界的爸妈也是在青春岁月里相爱的。
“妈。”
文琬莫名正襟危坐。
“爸。”
“在呢。”温贺脸色正经了。
于是,温长宁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喜欢他。”
两名家长愣住了,大脑一瞬间夯机,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是合起来就令人思考不能了。
哪个tA?
那个他。
“在你们看来我年纪还小,未来还很长,充满了不确定性,”温长宁很认真,他突然想起前世,连个向爸妈告知的地方好像都没有,所以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的认真告知:“但是我是认真的,这辈子我非他不可了。”
——温长宁对顾长晏从来都是爱的宁静、爱的热烈。
前面:男生。
后面:我喜欢。
加起来:我喜欢男生。
捋顺了。
好半天,文琬和温贺才从儿子突然出柜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两人坐不住了,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就是从前也没这个迹象啊!
就,挺突然的。
没听说啊……
文琬看着坐在沙发上莫名显得乖顺的儿子,“宁宁,你喜欢男的?”
“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温贺:“得,还是个恋爱脑。”
温长宁仰头,诚恳道:“爸你要这么说,那我好像还真是。”
“……”
“……”
两名家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自家儿子几个月前“莫名其妙”生病了。
至今还没有痊愈。
还有生日那天的发病。
心照不宣。
两人又坐下,一左一右围在儿子身边,先申明了一遍自己是开明的家长,绝对不反对。
然后,
文琬:“谁啊,我们认识吗?”
她只知道温长宁有个好朋友叫白庭玉,好几次那孩子还来家里玩过。
温长宁:“不认识。”
想了想,又补充出了一句“改天我请他来咱家做客?”
“好!”x2
温贺:“追到了吗?”
“没有,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温长宁莫名觉得这俩人有点像在听八卦。
“叫什么名字啊?”
“顾长晏,长久的长,河清海晏的晏。”
“名字和宁宁很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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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宁的听力渐渐回来了。
那本书他们也早看完了。
寒假的最后一天。
中午两人吃完饭。
温长宁歪歪头,笑问:“长晏,下午可以陪我去染发吗?”
“染发?”
“嗯,要开始新生活了嘛。”温长宁扒拉了下今天戴的浅蓝色针织帽,“起码要看起来十七岁的样子吧。”
顾长晏舔了舔下嘴唇,想问一句开始什么新生活,却也只是道:“好。”
随后两人找了一家理发店。
温长宁的头发长了,趁着剪短了些。
期间,顾长晏坐在一旁,时不时戳戳手机,又时不时抬头看看温长宁。
明天他要开学了……
顾长晏说不清什么滋味。
时间就在两人略有些安静的氛围中度过了。
等到下午的两人活动·染发结束,就真的要结束了。
路上,温长宁看到前面的公交站牌,说:“一起坐公交吧。”
这样的话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再长些。
“好。”
也没有坐,并肩站在一起,磨蹭了一下顾长晏才低声说:“那个,缘生,我明天开学了。”
温长宁想了想开学他们就是同桌了,开心,真心实意地说:“那不挺好?”
“……嗯,”顾长晏:“你呢?”
说实话,他都不敢确定温缘生有没有在上学,虽说这个年纪的人是要上学的,可是温缘生亲口说自己有“心病”。
遇见温长宁的第一天顾长晏还记得是在哪里——在他们学校门口,当时温长宁没穿校服、没背书包、还在哭,状态不好。
还显然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他甚至都怀疑过温缘生是不是住着院偷偷跑出来了。
但接触久了,在行为举止上,顾长晏没觉得温长宁哪里归属于……精神病患者。
“我?”温长宁心里笑了,“这个要保密呢。”
顾长晏期期艾艾道:“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长晏,我相信有缘会再见的。”
“……”
几番被堵的“哑口无言”,顾长晏低头不吭声了。都被“拒绝”了,十七岁的少年到底脸皮还是薄的。
温长宁想了想,摘下头顶帽子递给顾长晏,“给,这是咱们情意之间的信物。”
顾长晏闻言接了过来,针织帽触感柔软。
于是,他的心情也好了些。
“长晏。”温长宁总归不舍得顾长晏失落,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顾长晏直视他的眼睛,“我在。”
桃花眼微弯,耀心夺目。
“你期待明天吗?”
不待顾长晏回答,温长宁自问自答:“我很期待呢,因为我坚信明天还可以见到你。”
“这样的明天,长晏,你期待吗?”
你,期待吗?
至亲至疏可能真是自己,顾长晏最了解自己,也最不了解自己的内心。
他只是有些气力不足又开心地说:“是嘛……那我也很期待啊……”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在最后,顾长晏戴上了那顶他觉得温缘生戴着很好看的浅蓝色针织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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