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尧一脸事不关己,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
太后脸色则很不好看。
她目光带着几分锐利地掠过靳随,而后落在靳常在脸上。
正欲说些什么。
“母后,此事女儿忘了跟您说。”
这时候,平阳公主忽然笑着开口说道,“驸马早就与女儿说过,他此前有一门婚约。
“只是,那婚约是幼时定下的,算是指腹为婚。
“他虽并不喜欢那个女子,却也打算履约的。
“直到,不小心与女儿有了肌肤之亲。
“驸马认为,幼时口头的婚约可以退,但与女儿之间发生的事,须得对女儿负责。
“所以,在与女儿定下婚事之前,他便上门退了亲。
“好在,那个女子也早已有了心仪的男子,本就不打算与他成亲,于是,两家就和和气气,一点没有红脸地解除了婚约。
“驸马他,是在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以后,才求娶的女儿。
“并没有什么,为了娶女儿,故意抛下之前婚约的说法。”
平阳公主这么一说。
靳随望着她,温柔一笑,主动握住她的手。
靳常在眼眸一闪。
太后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哦?既是如此,靳常在为何又这样说?”
她又看向靳常在,似有几分要追究的意思。
“兴许,是因为靳常在一直待在定州,并未进京,所以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平阳公主又说道,“正如靳常在参加选秀入宫一事,驸马也丝毫不知一般。
“他们兄妹二人,的确太久未见。
“对彼此的事情,也就没那么清楚了。”
她这话,一下就将靳常在与靳随区分开来。
兄妹二人的生分,可见一斑。
云雾见平阳公主四两拨千斤,几句话间,就将靳常在故意搞出来的事儿摆平,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今日之后,后宫都会知道。
靳常在与自己的兄长情分疏远。
即便她日后在后宫惹出什么事端,靳随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及。
毕竟,他们兄妹二人之间,实在已经不熟到了这种地步。
“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这时候,靳常在忽然起身,跪在太后面前,语气柔弱,我见犹怜地自责道,“是嫔妾前些日子一直在为入宫选秀的事做准备。
“忽略了兄长。
“嫔妾说错了话。
“还望太后娘娘责罚。”
说完,老实又恭敬地伏地磕头。
她这样态度诚恳地认错,太后又能罚她什么?
若是罚了,岂不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更何况,她到底是靳随的亲妹妹。
平阳才刚嫁给靳随,太后也不好叫靳随脸上不好看,以免影响到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如此一来,受苦的还是平阳。
“你才刚入宫,还是个小孩子呢?哀家怎么能罚你?”
是以,太后很快便道,“快起来吧。
“往后切记得,在这宫里,要谨言慎行。
“否则,是要闹出笑话的。”
如此,此事便算过去了。
靳常在自是赶紧千恩万谢一番,之后,才起了身。
她不敢再坐,只紧紧站在帝王身后,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之后,众人其乐融融地说起了话。
直到快结束时。
陆尧道自己还有公务要忙,率先走了。
平阳便趁机向太后请求,让靳随和靳常在这对兄妹,出去说说话。
太后允许了。
还叫平阳也与云雾去御花园游玩。
二人自不会推辞。
很快便到了御花园。
“他对你可好?”
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云雾问了句。
尽管她知晓,靳随绝不敢给平阳委屈受,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
或许在她心中,平阳永远都是一个需要她关心照顾的小孩子。
“很好。”
此时,平阳脸颊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轻声说道,“他很温柔,事事以我为先。”
云雾听着,放下心来。
她握住平阳的手:“即便如此,你也要有所保留。
“永远记得,你可以喜欢他,爱他,但永远不要超过爱自己,对自己好。
“可明白我说的?”
平阳点点头。
眸中有几分感动的光芒流动:“你说的,我都记得。”
“那就好。”
云雾笑了笑。
“对了,我听驸马说,齐缙修近来上了许多道奏折,说的都是怀州治水的事。”
平阳想起正事,小声说道,面上露出几分疑惑,“可是我记得,怀州一向干旱,怎么会需要治水呢?”
云雾一听她这么说,眼眸微动。
怀州地处北方,气候一直都较为干旱。
可老天什么时候要淹一个地方,也是说不准的。
前世,怀州便是突发连续性降水,直接将这个地方给淹了,甚至出现了瘟疫,导致当地百姓受尽了苦楚。
可怀州干旱久了,当地官员完全没有治水的经验。
再加上,他们以为是偶发性的,待雨季结束,灾情稳定后,便没有再在意此事。
谁知,此后怀州连续三年都发生水灾。
这才有了,云雾告知齐缙修治水之法。
齐缙修写了奏折,之后,带着云雾亲自去怀州主持此事,并且把事情办得颇为妥当。
也因为此事,他胜过自己的竞争对手靳随一筹,为之后坐上首辅之位,打下更为牢固的基础。
只是,如今还未到前世怀州发生水灾的时节。
而且,云雾都无法确定,前世的水灾,这一世到底还会不会如常发生。
然而,齐缙修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治水,恐怕就是吃了上一回南方赈灾贪腐案被她捷足先登的亏,想要抢占一次先机。
他那奏折上,定然已经写了云雾前世告诉他的治水的法子。
对此,云雾倒是不急。
前世治水也不是一下子就很顺利的。
那方案,云雾也是一改再改。
甚至后来,她还有更好的方案,只是当时已经用不上了,她便没有告诉齐缙修。
“此事我知道了,暂时不必理会他。”
云雾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前尘往事。
想了一下,还是说道,“等得空了,我也写一份治水的法子给驸马。
“或许,以后真能用得上。”
平阳听了,点头应下。
不久后。
靳随找到这里。
“怎么就你一个?你妹妹呢?”
平阳公主见他孤身过来,不由问道,“你们聊得可好?”
靳随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
“她回延禧宫去了。”
说着,看向云雾:“让令婕妤见笑了。
“我这个妹妹,自小就主意大,不爱听我的。
“我也实在不知,她为何要入宫。”
话是这样说。
然而看着云雾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歉疚之意。
显然,他知晓缘由。
却无法当着平阳公主的面诉说。
云雾见此,微微一笑。
为何?
她竟是心知肚明。
若说这次选秀的九个新人当中,有谁不是压根为了帝王而入宫的……
或许,这靳常在,便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因为,她是为了云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