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川的家中便挤满了闻讯赶来的警察。
狭窄的客厅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断裂的实木家具如同狰狞的獠牙般支棱着,混凝土碎块与玻璃渣在粘稠的血泊中若隐若现,每一处痕迹都在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搏斗的惨烈程度。
周也的皮鞋底黏上了某种柔软的组织碎块,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现场,最终定格在地板上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尸体的头颅已经完全变形,就像被重锤砸过的南瓜,灰白色的脑组织从颅骨中喷溅而出,与暗红色的凝血在地面上勾勒出诡异的抽象画。
环视四周,周也非常清楚怎样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当他再次将视线移向沙发上那个神色平静的年轻人时,眼底闪过一丝他从未有过的骇然。不是对现场血腥场面的惊骇,是对那个年轻人的畏惧。
陆川安静地坐在沙发中央,宽大的病号服上凝结着大片黑褐色的血渍。刚用冷水冲洗过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能洗净的血痕,像两片褪色的胭脂。虽然周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与他保持着距离,没有人上前搭话。
就在周也整理好表情准备上前之时,罗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玄关处。周也立即挺直腰板快步迎上,俯身在他的耳边低声汇报。罗阳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沙发上的陆川身上,双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精光。
“出来一趟!”罗阳盯着陆川,声音低沉而冷硬,不容拒绝。
陆川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的视线,随后缓缓起身,沉默地跟在罗阳身后,一步步走下楼梯。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小区空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四周寂静,只有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罗阳转身,右拳如闪电般直袭陆川面门!这一拳又快又狠,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却在即将击中鼻尖的刹那戛然而止——拳锋稳稳停在毫厘之间,连陆川的呼吸都未能扰动分毫。
“为什么不还手?”罗阳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如刀。
“为什么要还手?”陆川反问,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就不怕我真的一拳砸烂你的脸?”罗阳眯起眼。
“不怕。”陆川嘴角微扬,甚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罗阳缓缓收拳,沉默地审视着他。几秒后,才沉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罗阳眉头紧锁,语气加重,“什么时候劈开气海的?”
陆川看着罗阳紧绷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上次重伤恢复之后。”
“果然。”罗阳冷哼一声,“我就说前几天你怎么能在那个寄生种手里撑那么久。看来我猜得没错。”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陆川,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感慨,“之前我对你的评价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又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二十岁的尖兵战士……”罗阳摇了摇头,语气里既有惊叹,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整个薄暮区,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陆川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罗阳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在暮色中缓缓升腾。\"高兴?!哼,像你这样的家伙留这里...\"他眯起眼睛,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是福是祸还可说不准。\"
\"被你解决掉的是什么人?\"他弹了弹烟灰,语气突然转冷。
\"上次偷袭我的那两个。\"陆川平静地回答。
\"两个?\"罗阳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还有一个呢?\"
\"跑了。\"
\"呵——\"罗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两个尖兵联手围杀,反倒被你干掉一个...\"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衬得夜色愈发沉寂。
\"很快,暗卫司的选拔要开始了。\"罗阳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局里给你留个名额。\"他吐出一口烟圈,\"自己好好准备一下吧。\"
\"暗卫司?\"陆川眉头微皱,\"我没说过要去。\"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罗阳将烟蒂碾灭在树干上。\"我建议你...\"他直视着陆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好好考虑一下。\"
“什么意思?!”陆川冷声道。
“你这样无法无天的家伙,留在我这里,不光会给我添麻烦,也会给你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罗阳沉声说道。“这次是他们对你的情况可能不了解,所以只派了两个尖兵杀手过来。但下一次呢?一支暗杀小队,甚至是‘武者’级别的存在,你还能应付的了吗?!薄暮区警局说到底也只是个维护普通人安全的地方,即便有总署撑腰,也是护不住你的。”
“如果你想彻底解决自己的麻烦,暗卫司是你唯一的选择。至少在你实力强大到足以解决掉所有危险之前,那里是你最好的选择。”罗阳严肃说道。
“这么说我已经没得选了?!”陆川沉声道。
“哼,目前看确实是。如果不是知道你得罪的是怀安王,说不定我会想办法把你留下来。不过——”罗阳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刚刚的女人也让你解决掉了,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你这份...惊人的天赋,不会这么快暴露。但那女人已经逃掉了,你的情况势必瞒不住了。你觉得他们是就此放过你的可能性大,还是把你彻底干掉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