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溢老师明年有空吗？”
周游的声音响起，闻言沙溢明显一愣。
刚才听周游聊他几部电影的时候沙溢自己心里说一点也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座的这么多演员，比自己名气大的，比自己戏好的，比自己形象好的比比皆是，偏偏周游没管他们反而是向自己发来邀约。
他这人其实蛮有意思的，说话不说话脸上都带着三分笑意，只是这会儿的笑意说不清是惊喜还是紧张，又或是局促。
“我啊？哎妈呀，我指定有空啊。”
他一遍说还一遍笑着转头看看，旁边几个同组演员眼神之中的羡慕和惊讶宛若实质。
可就是周围人的眼神，才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听错，周导确实是跟自己说的这句话。
紧接着一股紧张开始在心里弥漫，他应该...是要找我拍戏吧？
“你来带助理了吗？晚会我让甜真发你一份剧本你先看看，就是这角色...可能有点难度。”
可能是喝酒的原因，他这会儿从脖子红到了脸，语气中透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道：“你先等会周导...还真给我整紧张了，是找我拍戏哈？”
他一边说手一边摸向酒杯。
周游笑道：“角色是一同性恋...当然，肯定没有那种镜头。”
说完他笑着主动拿起酒杯跟沙溢犹豫着刚刚提起的酒杯碰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就是你现在太瘦了点，明年的时候肯定要增肥...这都是后话，咱们到时候有空的话来试试？”
“有空有空，您说话了咋还能没空呢？”
他笑起来眼边全是褶子，一时间让周游还有点唏嘘。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正应该是男演员风华正茂的时候，可那个周游熟悉的“白展堂”也变得有些老态了。
沙溢晚上喝多了，周游第二天听杨甜真说他一边吐酒一边还没忘记找杨甜真要剧本。
杨甜真看他喝多了就说剧本又跑不了，让他先回酒店休息等两天酒醒了之后自己再给他发过去剧本，可这老沙说啥也不愿意，脸红脖子粗的就差跟杨甜真急眼了。
周游听完也觉得好笑，可另一边也有些担心。
随着今年好多互联网大厂和资本开始进场，就他知道的已经有不少项目是找那些偶像过来当主角制作的电视剧或者电影，他也理解能看中人家的流量，可以前找这种演员人起码是个演员啊。
演技好不好另说，起码人家是演过戏的。
可现在倒好，直接拉着一个唱歌的小孩就来了。
他倒是也听刘一菲说过之前她去参加这些公司年会之类的活动时跟他们影视部的负责人聊过这件事，人家这些公司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方法论。
刚开始听的时候周游还觉得嗤之以鼻，可真听刘一菲说完之后心底也不免有些担心。
他们这些人或者说资本是想要把这个圈子变成一个跑马场。
前期他们会砸重金教育观众，花钱换来市场规模做大盘子，形成一套自己的闭环逻辑之后再进行大肆收割。
到最后你看什么都是人家说的算，爱看不看。
方法说起来倒不复杂。
先和平台和经纪公司合作，签约一大批新人或者直接拿过来那些有大量粉丝基础形象好的年轻明星，管你是唱歌的还是网红他们都无所谓，有粉丝就行。
然后再用他们网播平台的优势以及合作投资的这些无论是发行公司还是电视剧电影的制作公司进行内部资源的投喂，再以播出后的这些数据作为基础给这些年轻艺人进行分类和评级。
周游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他们这些资本要的是数据，在乎的不是演员们的演技，更别说什么人品努力程度之类的东西了。
哪怕是虚假的数据也行，因为他们要拿这些东西讲故事。问题也就出在了这里，数据可以造假，他们不管你数据是来自你粉丝们的所谓打榜做数据还是真实的口碑，有就行了。
甚至粉丝给你做数据更好，这不更证明以后可以拿你收割吗？
就比如周游来意大利之前听李海锋跟他聊过一句，京圈那边对现状不满意，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这里，他们是要自救，更无所谓抓住的救命稻草究竟会不会把他们的手割伤。
好死不如赖活着。
倒不是说要直接跟那边合作，毕竟那么做别的先不说，他们自己内部就会因为资源分配失衡先爆炸了。
只是把目光开始转向新一代的培养上。
就在他走之前就听说那边立项了一个刚从棒子那边回来的唱跳偶像，在咱们这人气爆棚，消息刚刚传出去粉丝就是一片欢欣鼓舞。
周游想多不用想如果这种模式被跑通或者说这部电影取得哪怕仅仅是商业上的虚假成功之后这圈子里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毕竟又不是每个导演，每个公司都跟他这样的不差钱。
追求艺术？
艺术能卖几个钱啊？
也可能有人会觉得你拍好你的戏，你的戏只要永远是精品观众也乐意买账不就得了?
首先哪怕周游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但谁又希望自己生存环境周围一直充满着恶臭呢？
其次就是...
我爱大清国，我不想它完。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真照他们这个玩法走下去那这圈子也迟早完蛋。
再有就是周游说起来可能有些狭隘、有些阴暗的想法了。
就跟早几年席卷各大电视台电视节目的那股“韩流”一样，人那边捧出来个什么组合，然后开始跑过来咱们这边捞钱，捞完钱拍拍屁股走了，说不定背地里还会骂你一句傻逼。
这边的钱可真好赚。
反正想到这事儿他心里就挺不忿的。
也跟自己好友周杰轮一样，有几年总是把“华流的才是最屌的”挂在嘴边。
要么说不臭味相投成不了朋友呢？
早几年的音乐圈如此，现在的影视圈还是如此。
只不过主角换了一批人而已。
不变的是粉丝们咣咣给他花钱，说不定人家背地里也是觉得你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