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问不要紧,一问朱元璋的血压直接飙高了两三倍。
“你还不服了?”
朱允炆心中暗暗想道,皇爷爷对自己失望的原因之一,便是自己太软弱了!从今天开始,自己一定要支棱起来!不能和以前那样,对皇爷爷唯命是从!其实,父王向来都是这样做的,自己也应该向父王学习才对!现在,我朱允炆已经焕然一新了!
然而,想象与现实完全是两码事。
朱允炆才目光坚定地把头抬起来,可对上朱元璋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之后还没坚持一盏茶时间,头就在大脑下命令之前砰的一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嘴也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开口了:
“孙儿知错!”
“你!”
朱元璋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朱允炆要是能坚持到底。
就算说的全无道理,自己也会高看他些许。
和以前比起来,至少要更有主见不少,也会更勇敢不少。
高低有了一些朱标的影子了。
然而朱允炆几乎秒怂。
这换做是其他皇子倒也罢了,打一顿了事。
但偏偏是朱允炆!
朱标留下的唯一稍微像人的子嗣。
“皇上,保重龙体啊!”
蒋瓛见朱元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慌张的不行。
“咱没事。”
朱元璋强行把这口气顺了过来,问道;
“那你错在哪了?”
朱允炆闻言一愣,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
“不,不该顶撞皇爷爷。”
沉默。
那是死一般的沉默。
而在沉默过后,朱元璋彻底爆发了:
“把那个不肖子孙给咱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
话音才落。
朱允炆就给锦衣卫的人强行架走。
不一会儿又有惨叫声在奉天殿外头响了起来。
其实,朱允炆但凡能反应一下自己刚刚那宛若智障的发言,比如,说一声“不该在家国大事上存妇人之仁”,亦或者“金银并非顽石”,朱元璋都打算饶了他。
可朱允炆偏偏来了句“不该顶撞”。
什么意思?
自己说的没错,之所以知错,是他朱元璋仗着皇帝的权威,逼迫自己做出违心的事儿?
这非但没让朱元璋息怒,反而让朱元璋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前二者倒也罢了。
金银是顽石,这话是真让朱元璋绷不住。
诚然,金银不是万能的,不能凭空直接变出来粮食。
但它能间接变出来粮食。
远的就不提了,就说最直接的。
他为何要发大明宝钞?
不就是因为真金白银太少了吗?
如果能拿下东瀛的银矿,那么因为大明宝钞超发造成的货币信用缺失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缺少白银,铜钱,这一直是困扰中原王朝的大问题。
宋朝时候,也因为少铜,无奈用铁做过铁钱。
这还只是拿下东瀛白银黄金矿脉好处冰山一角罢了。
李暄商税的改革,民生的恢复,都将因为东瀛金银矿的出现而得到极大的好处!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连朱元璋一时也意识不到的潜在好处,而这些好处,带来的正面效果,如今的洪武朝除了李暄之外,只怕没有太多人能第一时间意识得到,例如手工业的发展,丝银贸易主导权,在东亚构建银本位制度并占据主导位置,在经济上形成“万国来朝”的向心力……
然而,这些好处朱允炆一个没看见。
来了句金银是没用的顽石……
“悔不该让黄子澄那帮混账东西去教允炆啊!”
朱元璋后悔的不得了。
他觉得,朱允炆会变成这样完全是黄子澄等人的问题。
于是,目光又来到了李暄的身上,旧事重提:
“从今日起,你每日都得给咱去一趟东宫,负责教导允炆!”
李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浪费时间去教朱允炆?
开什么玩笑?
绝对不可能!
于是李暄张嘴便把不久前才说过的那些话再重复了一遍。
“容臣拒绝!臣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日夜去教导一个寻常皇孙?臣要教导,教导的也该是未来的储君!难道,陛下就非得允炆殿下为储君?”
朱元璋道:
“岂有人生来便是朽木?只要你肯教,他定能令人刮目相看。”
“况且……”
话说着,朱元璋的目光忽然来到了燕王的身上,眼中闪过了一丝威胁的意思:
“你一直说想让咱立老四为储君,但可曾问过老四的意见?咱可是知道的,老四从始至终,对皇位就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老老实实当一个藩王,为允炆戍边!老四,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
众人的目光来到了燕王的身上。
朱棣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眼中闪过了无奈与不甘。
自己说什么来着?
父皇就不可能将大哥的天下交到自己手上。
看吧。
朱允炆无能至此,父皇的心也依然在他的身上。
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不过,无奈与不甘的神色稍纵即逝。
朱棣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
确实。
当一个逍遥的藩王,快快乐乐地和自己的王妃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
于是,朱棣拱手一拜,便准备顺着朱元璋的意思,承认自己的确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然后,顺便请朱元璋让自己回北平,彻底脱离应天府的风暴。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
李暄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陛下怎么知道燕王不想?”
“在臣看来,燕王他想!比任何人都想!之所以不表现出来,只是因为心地过于善良,顾及与太子的兄弟情义,不忍伤害太子的血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