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前往芭茹部落,最快的方式就是坐船。
灰港北边有一条大河,顺着大河逆流而上,在上游停靠后,再走一段芭茹人开辟的路,也就到了芭茹部落。
伊文没有耽误时间,一手提起俄洛伊,在她的指引下,很快便飞过河流,飞过孤峰与溪谷,最终停下了一处风景宜人的海岸。
离岸边较近的地方有两处自海中伸出的石柱,其上分别架着两个大号角,约有一人高。
岸边是一个个风格独特的房屋,数量繁多,其形状好似扣过来的碗,墙壁上凿出一个个孔洞,屋顶披着茅草。
三三两两的芭茹妇女与儿童在部落间来来往往,部落四周设有哨塔,其上站着警戒的卫兵,一个个身材健壮,纹着各式各样的纹身,有的只是单纯的条纹,有的却是各种恐怖吓人的海兽。
芭茹部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简陋,而且不太繁华的模样。
俄洛伊介绍道:“神使,海中的号角由唤蛇者负责吹响,其发出的声音嘹亮刺耳,既可以提醒部落的人警戒,也可以驱赶试图攻击部落的海兽,还可以扰乱海兽的感知,令其无法确定芭茹部落的位置。”
海兽种类繁多,其中不乏能够在陆地上行动的品种,芭茹人常年出海猎杀海兽,如果没点手段,早就被一些报复心理强的海兽袭击部落了。
每当芭茹人捕鱼回来后,都会吹响号角,扰乱跟踪在渔船后面的海兽。
根据吹法不同,节奏不同,号角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尽相同。
俄洛伊讲解道:“现在这个时间,部落内的青壮年出海捕鱼,还没有回来,所以现在部落内看起来人数不多。”
虽然面前的芭茹部落是整个蟒行群岛唯一的部落,地位崇高,但也是要吃饭的,芭茹人不愿意接受外来人与外来事物,整个部落非常原始,依旧需要每天出海捕猎。
两人交谈间,逐渐靠近了部落,早已发现两人的卫兵跑了过来,将伊文与俄洛伊拦住。
那个卫兵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俄洛伊一眼,既有崇拜,也蕴含鄙夷。
芭茹部落的人在经过教导,并通过灵魂试炼,成为真者后,既可以选择回到自己的村子内,成为当地神庙的话事人,也可以留在部落聆听大祭司的教诲。
唯有俄洛伊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她自幼在部落学习,信仰胡母,但在成为真者后,却带着一些跟随者,跑到了比城,建立了一座芭茹神庙。
也因此,部落人对于俄洛伊的看法有些复杂,一方面,俄洛伊实力强劲,而且确实是一位胡母的狂热信徒,芭茹人很敬重她,另一方面,她却跑到了外来人建立的城市中,试图在那里传播信仰,甚至认为外来人也能接受灵魂试炼。
这不是胡闹吗?
先不说那些污秽的外来人能不能通过试炼,单是外来人接受试炼这种事情在芭茹人看来,都算是玷污了试炼的圣洁性。
但令真者们大吃一惊的是,不久前,胡母通知他们,俄洛伊为一位外来人开启了灵魂试炼,而且那人还通过了,甚至帮了胡母一个大忙。
为了表示谢意,胡母吩咐所有真者,待伊文如待祂,在得知伊文不久后就要来部落取一样东西后,虽然内心极度不敢相信,但还是大祭司当即下令,一旦俄洛伊带着一位样貌英俊的男子前来,立刻恭恭敬敬的将其带到部落中央的神庙来。
卫兵看着伊文,道:“可是神使当面?”
伊文还不太适应神使这个名讳,故而反应慢了半拍,俄洛伊当即道:“正是,其他真者应该已经收到了娜迦卡波洛丝传达的消息,立刻带我们去见大祭司。”
“是,真者。”
俄洛伊毕竟是实力仅次于大祭司的海兽祭司,卫兵不敢怠慢,连忙带领两人前往部落中央。
走进芭茹部落,伊文近距离看到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靠近海边的棚屋是屠宰间,其中血腥味浓郁,有人将一筐筐分解好的新鲜肉块搬运出来。
部落占地辽阔,房屋错落有致,唯一宽广的大路就是卫兵带着伊文行走的这条路。
路边能看到一些小摊,售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偶有芭茹祭司经过,周围的芭茹人都会向其恭敬的行礼。
芭茹人的体格远比普通人健壮,这点,从亚赖的两个双胞胎悍妇以及俄洛伊的体型都可以看出来。
单是伊文看到的成年人,基本没有低于一米八的,非常夸张。
行走一段时间后,卫兵带着两人来到了大路尽头的神庙。
神庙由蟒行群岛特有的黑色玄武岩堆砌而成,石缝间滋生的发光珊瑚形成天然铆钉,正门高于十米,雕刻着娜迦卡波洛丝的浮雕,胡母的触须延伸至门框,化作实体触须,随着海风撞击石壁,发出沉闷回响。
卫兵通报后,两人进入神庙。
神庙外墙布满深浅不一的沟槽,蚀刻着历代唤蛇者用古老工具刻写的潮汐祷文,檐角悬挂骨制铃铛,形似张嘴的幼年海蛇。
在得知伊文到了之后,大祭司立刻带着一众部落真者从神庙内走出,迎了上来。
“拜见神使。”
他们来到近前,异口同声道。
伊文看向为首的老人,他胡须满面,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刻痕,一双蛇眼泛着绿光,他的身材与苍老的面孔安然不同,身高近两米,全身肌肉如雕刻,手中的法杖与之相比,都显得渺小了许多。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里的老人个个都是好手啊。
就这身板,都能在海里与海兽搏斗了。
联想起之前胡母以及亚赖提过的娜迦之脐,伊文已经开始好奇那枚符文碎片的作用了。
“你是芭茹大祭司?”伊文问道。
“正是老朽,你可以称呼我为贾斯汀。”那位身着纹着各种海兽像法衣的老人回道。
“神使,娜迦卡波洛丝已经向老朽告知您来此的目的,我也已经吩咐了部落的人准备宴席,您看您是先参加宴席,还是先去圣地?”
伊文道:“宴席就不必了,我拿完报酬就走,不会逗留。”
“遵从您的命令。”贾斯汀恭敬道。
“神使,这边请。”他于前方引路,向着神庙深处走去,其余真者好奇打量过伊文后,停下脚步,没有跟上。
圣树所在的圣地属于禁区,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就算是真者也不能随意进去,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随意进出。
俄洛伊同样留在了原地,注视两人的背影。
伊文跟着贾斯汀,一边前进,一边欣赏神庙的美景。
这里的穹顶完全由一种特殊的发光活体珊瑚构成,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变换颜色,起到提供光源的作用,地面角落处还能透过缝隙看到下方的排水沟,其中游戈着半透明的幽魂鳗,一种极度珍稀的物种。
贾斯汀忽然开口道:“神使,不知俄洛伊这些年在比城的表现如何,老朽非常好奇。”
伊文不确定贾斯汀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琢磨了一下,还是道:“我不是比城人,但从周围的人那里得知,俄洛伊深受神庙祭司的爱戴,并且一直坚持不懈的传播胡母信仰,每次蚀魂夜也都身先士卒,驱赶亡灵。”
“那就好,那就好。”贾斯汀笑道。
“你和俄洛伊很熟吗?”伊文问道。
“我是她的爷爷。”
贾斯汀的回答令伊文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之后两人再无交谈,而是一路顺着一个螺旋阶梯向下而去。
直到接近阶梯尽头,贾斯汀才介绍道:“神使,我族圣地并非位于蟒行群岛上的某一个地方,而是位于一个特殊空间,想要抵达那里,须通过此处的传送门。”
阶梯尽头,一个蓝色的传送门静静耸立,传送门两边站着两个负责看守传送门的卫兵。
在看到贾斯汀后,他们立刻摆出芭茹人的特殊手势,恭敬道:“大祭司。”
他们不认识伊文,贾斯汀道:“这位是神使。”
于是他们再次摆出特殊手势,向着伊文道:“神使大人。”
伊文看了他们一眼,挑眉道:“贾斯汀,我可能不太懂芭茹人的习俗,请问,被虚空感染是你们的传统吗?”
贾斯汀眼神一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无条件相信得到胡母友谊的伊文,于是立刻出手,抓向那两个卫兵。
一瞬间,卫兵体内涌现一股与虚空极度相似的能量,他们眼看秘密被揭穿,同时向贾斯汀出手。
贾斯汀冷哼一声,左手轻易将一名卫兵打翻在地,右手挥舞法杖,砸在另一名卫兵的头上,当场爆头。
伊文完全没有为贾斯汀担忧,他看出来,贾斯汀的实力很强,身为芭茹部落的大祭司,他的实力无限接近半神,若是依靠某些特殊手段,也能短暂拥有半神的实力。
望着地上卫兵的尸体,以及自己手中抓着的卫兵,贾斯汀惊疑不定,厉声道。
“说,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眼前的情况很清楚,有人感染了负责守卫传送门的两名卫兵,而那人的目的一定是传送门后的圣地。
贾斯汀询问卫兵时,伊文望着消散的类虚空能量若有所思。
这股能量一定与虚空有关,否则自己也不会产生感应,但也不是百分百的虚空能量,还掺杂着另一股熟悉的力量。
伊文思考之时,贾斯汀已经审问完了卫兵,他立刻道:“神使,他们是被伪神莎塔尔感染的,如今莎塔尔已经进入圣地了。”
“伪神莎塔尔?”
贾斯汀道:“莎塔尔是一位实力强悍的海妖,娜迦卡波洛丝千年未曾露面,它便想要掠夺神的信仰,入侵芭茹部落,命令芭茹人将信仰的对象改为它,后来深海泰坦与胡母的子嗣联手,驱逐了莎塔尔,万万没想到,它现在又回来了,而且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力量。”
“卫兵告诉我,莎塔尔如今已经进入了圣地,现在里面情况未知,神使,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回去禀告娜迦卡波洛丝,再做决定,贸然进入圣地,过于危险。”
贾斯汀想得很清楚,莎塔尔被深海泰坦与海底巨兽击败后,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忽然闯进圣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必然是有所依仗,说不定就与两个卫兵体内的那股紫色能量有关。
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直面莎塔尔,实属不智。
伊文对贾斯汀刮目相看,他还以为像是贾斯汀这种胡母的狂信徒一旦知道圣地被侵入,会丧失判断力,怒火冲天,当即就要冲进传送门呢。
也是,好歹活这么大,还是芭茹人的大祭司,贾斯汀必然有过人之处,没那么容易被情绪控制行为。
“你去通知胡母吧,我有保命手段,先进去看看。”伊文道。
他有脱身的手段,所以同样有恃无恐。
“那...”贾斯汀犹豫了一下,道:“神使,我跟您一起去吧,圣地的情况您不熟悉,我可以帮上一些忙。”
“你不用去通知其他人吗?”
“我有其他方法通知他们。”
贾斯汀说着,走到角落处的排水口,法杖挥动,一道分魂离体,进入排水沟内的幽魂鳗体内。
幽魂鳗扭动身躯,快速顺着排水沟向外界游去。
“这幽魂鳗能轻易容纳外界灵魂,而且操作简单,我已经将一道分魂投入幽魂鳗体内,它会向外界传递消息。”贾斯汀解释道。
“神奇的手段。”伊文夸赞一句后,道:“那我们进去吧。”
“是,神使。”
两人跨过传送门,进入芭茹圣地。
进入芭茹圣地,伊文眼前骤然一亮,整个圣地悬浮在球型水泡中,由数座浮空岛屿组成,穹顶由千万条发光树枝缠绕而成,四周岩壁布满珊瑚镶嵌的浮雕,描述着芭茹战士与海兽搏斗的场景。
他前方是十二块悬浮的鲸骨踏板,踏板下方是无尽深海,踏板连接着中心的巨型浮空岛屿,芭茹圣树娜迦之脐便矗立于岛屿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