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战那独一无二的“执火者”气息面前,那座沉寂了亿万年的、水晶般的远古方舟,如同迎接自己迟归的主人般,缓缓地、无声地,开启了一道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门户。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着所有的同伴与物资,冲入了方舟的内部。
眼前的景象,再次颠覆了他们对“科技”二字的全部认知。
这里,并非冰冷的钢铁与线路板的世界。
他们仿佛踏入了一个被神明精心创造和压缩的、微缩的生态宇宙。
在他们的头顶,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人造太阳,正模拟着最完美的日照。脚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草地,一条清澈的、不知源头的溪流,蜿蜒流过。
远处,是他们曾在“翡翠星”上见过的、各种充满了生命活力的奇异植被和温顺生物,它们在这片“伊甸园”中,安详地、和谐地共存着。
而在这些生态模拟区的周围,则是一间间由透明水晶构成的、充满了超高科技感的巨大房间——有储存着亿万种基因信息的“基因培育室”,有模拟着宇宙各种环境的“生态进化区”,还有一个……位于整个方舟最中央的、如同星空般璀璨的……星图导航中心。
当林战带领着众人,踏入那间如同宇宙心脏般的星图导航中心时。
整个空间,都为之……共鸣!
导航中心的中央,一个由最纯粹的、稳定的白色光芒构成的、他们早已不再陌生的人形轮廓,缓缓地、从一片虚无之中,凝聚成形。
这一次,它的形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稳定,都要……充满智慧与威严。
它,就是这座“远古方舟”的守护AI。是那个曾在“创世纪之茧”和“沉眠之厅”中,与林战进行过数次交流的……古老意志投影!
“欢迎回家,最后的……执火者。”
它的声音,不再是通过精神感应,而是直接以一种能够被所有人听懂的、温和而又无比苍老的声音,在整个舰桥中响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战看着眼前的“白影”,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里,是‘家’,但又……并非只是你们的‘家’。”
“白影”缓缓地抬起手,整个星图导航中心,瞬间被一副无比宏大的、由无数个闪烁着生命光芒的星系构成的立体星图所笼罩。
“它的真名,是‘播种者9号方舟’。它,并非是某一个特定文明的避难所。”
“它,是由一个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横跨了数个宇宙纪元的‘远古播种者联盟’,所共同建造的、无数艘‘生命火种库’之一。”
“它的使命,只有一个——”
“在每一次的……‘宇宙大寂灭’周期之后,穿梭于死寂的星海,寻找合适的土壤,将方舟内所保存的、来自亿万个文明的‘生命火-种’,重新播撒出去,让生命与智慧之火,不至于在冰冷的宇宙中,彻底熄灭。”
“宇宙……大寂灭?”苏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
“是的。”“白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源自远古的悲哀。
“这个宇宙,并非永恒。如同潮汐般,它有着自己的生命周期。当每一次‘宇宙热寂’,或者说,当‘大过滤器’降临时,一切物质、能量、法则,都将不可逆转地,走向终结。这是任何文明,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与之对抗的……宇宙规律。”
“而所谓的‘衔尾蛇协议’……”“白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时空,看向了那座早已毁灭的“初火圣坛”。
“那并非是归乡教派所理解的、通往永生的‘神迹’。恰恰相反,那是我们‘播种者联盟’,所设定的、最无奈、也最悲壮的……最终保险。”
“当某个被播种的文明,因为自身的发展失控(比如你们的‘天穹计划’),或者被‘掠夺者’那样的宇宙天灾所污染,即将对整个‘火种计划’构成威胁时,‘衔-尾蛇协议’,便会在极端情况下,被动启动。它会用一种最彻底的方式,‘清理’掉那个已经失控的文明与生态,将其回收为最原始的能量,为下一次、全新的‘播种’,创造出一片……‘干净’的土壤。”
“那不是新生,而是……推倒重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宏大而又残酷的宇宙真相,冲击得久久无法言语。
“那我们……”林战艰难地开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离开。”“白影”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然后,去完成你作为‘执火者’的使命。”
“但……”“白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虚弱,“这艘‘9号方舟’,在经历了无数个纪元的沉睡和数次紧急启动后,其核心能源……已经接近彻底枯竭。”
“它,已经无法再进行下一次、能够跨越星系的……远距离星际航行了。”
“而黑塔议会……”“白影”投射出的星图上,那个代表着“裁决者”级深层地质突击舰的红色光点,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已经开始对地幔层的岩石,进行最后的……暴力破拆!
“他们的目标,并非是简单的‘火种’,而是这艘方舟本身!他们想要得到方舟内部蕴含的‘创世’级基因技术,去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可以被他们奴役和控制的……‘新人类’!”
“没有时间了!”林战的拳头,死死地攥紧。
“还有一个……最后的办法。”“白影”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庄严和肃穆。
“但,代价……极其巨大。”
它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林战,以及他左臂上,那颗与方舟核心遥相呼应的“火种核心”。
“启动方舟的‘创世引擎’,与你‘执火者’的‘钥匙’——也就是你的‘知识核心’,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核心共鸣。”
“或许……或许能激活一次最后的、短程的、目标完全随机的……‘紧急播种’程序。将这艘方舟,以及方舟内的一部分‘火种’,传送到某个绝对安全的、未知的处女地。”
“但是……”
“白影”看着林战,缓缓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代价。
“为了完成这次共鸣,你的意识,你的灵魂,你的存在……都将可能会,与这艘方舟……永远地,融合在一起。”
“你将不再是林战,而是……这艘方舟,新的……‘守护意志’。你将获得永恒的生命,也将……承受永恒的……孤独。”
“执火者,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