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幽怨的声音，在卫生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响起，还有点回响，不停在陈都脑海里盘旋。
他低头一看，余淼淼脸上的表情，也是委屈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窝着盈盈水珠，似乎随时都能落下珍珠。
这梨花带泪的模样，简直就是我见犹怜的具象化，几乎没有人能拒绝她。
陈都也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边在代替女孩控诉自己：让这么好的女孩伤心，你真畜生啊！
一边，则是在诱导着自己：哄一下她吧，多可怜啊。
“学长，你是没有心的吗？还是说，你的心，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其她人就分不到丁点了呢？”
余淼淼唇齿微张，吐露出自己的真实心声，一字一句，分量十足，落在陈都耳中，成了让他抬手的动力。
陈都拉下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心口，沉声说道：“你能感受到这里的心跳，对吧？”
女孩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搭在陈都胸前的肌肉上，既感受到了那里的柔软，也确实能感知到，他那一下又一下跳动着的心脏。
“嗯，可以。”
“加速了吗？”
陈都低声问道。
余淼淼愣了一下，手不自觉轻轻一抓，在衣服上留下一抹印记跟抓痕。
她张了张嘴巴，低声道：“我不知道。”
正常的心跳频率，似乎跟现在陈都的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陈都微微一笑，坚定地告诉她：“加速了，你感受一下。”
他的声音既低沉，又有磁性，如同一位谆谆教诲的长者，正在劝导着什么，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他的指令，去做他吩咐的事情。
余淼淼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被陈都握住的模样，小小的一团，仿佛是他的文玩玩具一样。
两人的皮肤，一个白皙细嫩，一个是微微的古铜色，但却指节分明，很有力量感。
此刻紧紧相贴的皮肤处，也能感受到彼时的体温，如同两个互相依偎着的哺乳动物。
她也能感受到，陈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既烫又热，仿佛随时都能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咚咚咚。”
掌下那颗心脏，正在以不同寻常的频率跳动着，比刚才快了不少。
余淼淼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似乎也随着他的心跳的加快，而升温了。
热热的，像是冬天闷在被子里，无法呼吸那样。
“加速了。”
她喃喃地说着，目光上移，落在陈都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火花在四溅。
只见陈都微微一笑，露出了几颗大白牙，灿烂又温柔。
“这就对了。”
“既然你自己都能感受到了，为什么还要问刚刚的那个问题呢？”
他的意思是，他的心不是只能给一个人，也可以为了眼前的女孩而加速，希望她不要妄自菲薄，给自己增加压力。
余淼淼怔愣了一下，眼睛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陈都。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的是真心的吗？
她也可以分到一点，学长的爱意吗？
“你...不要骗我。”
余淼淼张了张嘴巴，吐出一点点哀求，面上也满是不敢相信。
别骗她，她会当真的。
身处低谷中的人，在见到被甩下来的救援绳，第一反应，往往都是质疑，而非欣喜若狂地相信。
因为他们待的时间太久了，绝望和失望已经占据了脑子，不敢再奢求自己会被眷顾。
所以往往都会保持怀疑态度，反复确认这根绳子，不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深渊之后，才敢伸手。
余淼淼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
一周前，她离开学校的时候，陈都还对自己避之不及。
连稍微亲密一些的动作，他都会避嫌，生怕被自己的预备役女友知道似的。
这才过去多久，他的态度就软化了。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底，这两个落差可太大了。
陈都偏了偏脑袋，伸手探了探余淼淼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着：“咦，奇怪，也没有发烧啊，脑子应该不会坏吧。”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了。”
“噗嗤！你脑子才坏掉了！”
余淼淼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能掩盖住她眼眶中的泪水。
那双原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更是盈满了泪光，宛如两颗璀璨的宝石被水雾所笼罩。
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而下。
“那你什么时候跟她分手？”
笑完之后，她也没有忘记正事。
只见女孩退后一步，拉开了跟陈都之间的距离，歪头看着他，脸上多了一抹慎重。
既然能把心分一点给自己，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会是陈都的下一任女友？
陈都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心道：这小妮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白啊。
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丝毫不遮掩，心里也不会藏事。
典型的，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他人的代表。
陈都刚刚还被她那个‘我跟你女朋友哪个更漂亮’弄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又来一个这种问题，存心不让他好过是吧。
“我...暂时不会，因为我很喜欢她。”
最终，在余淼淼的注视下，陈都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开玩笑，江忆南的好感度可难刷了，他可不能顾此失彼。
沉默在卫生间里蔓延开来，陈都躲闪的眼神，也让余淼淼伤透了心。
她深呼吸一口气，明白自己逼得太紧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干脆后退一步。
“我逗你玩的，随你了。”
“反正，你只要记得，我在等你，就可以了，学长。”
女孩温柔的话语，如同一抹吹拂的春风，轻柔地抚摸过陈都的脸颊，一直到他的心里。
陈都看着她那美丽动人的脸蛋，忍不住上前一步，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淼淼。”
“你相信我。”
信个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要信啊。
陈都打心里唾弃自己，但面上依旧深情款款。
谁让余淼淼好感度高呢，必须得稳着点啊，不然掉下去了，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补回来。
“好，我相信你。”
余淼淼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陈都的腰，然后踮脚，吻了上去。
“不过我要收点利息...”
女孩的话语，最终被吞没在暧昧的喘息里，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