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觉得这件事真的挺可笑的,卡特一个所谓最受宠、最有前途的皇子,在皇室里其实像个外虫,啥也不知道闷头就是瞎干,好像从很早开始格瑞纳就给他覆上了一层膜,现在控制者被迫放手了,卡特自己却学不会把那层膜给揭掉。
也不一定是学不会,应该是卡特真的完全不知道,这种事卡特自己发现不了,格瑞纳肯定也不会说。
卡特显然不明白路德维希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然,对于这位皇子来说,自己怎么可能对皇室完全不了解呢?毕竟他才是真正在皇室的最中心生活了许多年的虫啊。
但是他这次也没有发作,只是看着路德维希,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卡特不聪明,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真的不聪明。只是作为雄虫,天然的优势实在太多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付出雌虫那样的努力。
反而是现在跟头栽得太多了,他那些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不知为何在这么一小段时间内突然就又消失了。他再傻也知道,这个世界和他认知的好像不太一样,很多东西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但是没有虫能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认知,雌父是他的死敌,身边的那些雌虫对他只有恐惧和谄媚——当然他也不可能拉的下脸向雌虫们寻找答案。至于雄虫,或者那些政治上的盟友......他不能在那些虫面前暴露自己这样的一面。
卡特很迷茫地站在原地,意识到自己是一座孤岛。他有朋友,都是跟他一样废物的酒肉朋友,一群除了挥霍财产和玩雌虫以外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傻子。也有得力的盟友,但是他们如今都在观望,他们只忠于未来的利益而不是卡特本身。
在他的一生中好像只有贝纳尔是不一样的,但那是一个骗局......是一场噩梦。
他在卡尔文自己到处碰壁、去试图触摸世界的每一寸沟壑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大哥是个没苦硬吃的傻逼。现在轮到他自己走出温室了,才意识到没有垫脚石也没有保护伞的世界异常陌生。
“......你都知道什么?”卡特终于在对峙中学会了冷静,他看着路德维希,问,“格瑞纳给了你什么独特的筹码?你们应该很早就联系上了,你和格瑞纳,你和塔伦......他们之间有秘密,皇室还有很多见不得虫的东西,是不是?”
路德维希多看了他两眼。他想,果然挫折才是进步的阶梯,卡特这段时间长的脑子可能比过去那么多年长得都多。
只不过,如果卡特无能狂怒,他会愿意泄露一些不核心的信息去激发他的探索欲和疑心,留一个钉子膈应一下他,看着他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猜疑但是又不敢真正面对;但如果卡特现在冷静下来,真的试图直面一切,那路德维希可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你醒悟了想努力了大家就要给你这个机会。路德维希只是点头,“当然。你想知道吗?”
想啊,但是卡特觉得就路德维希刚才看他那个眼神,怎么都不可能直接告诉他。可是他还没学会服软,只能盯着他,欲言又止。
“我对您的提议不是很感兴趣。”路德维希自顾自地坐下了,“而且,我很怀疑四殿下刚才的话。没有虫会觉得卡尔文是一只为了争风吃醋什么都不顾的雌虫。”
卡特冷笑了一声,“他那么值得信任,不还是死了吗?”
“看来你很嫉妒他。”路德维希低头捻着自己的袖口,他已经想要回去了,“恕我直言,你实在比卡尔文差得太多了。在皇子里面,你是资质最差的。”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那个“诺卡斯”,“虽然四殿下也一样没用,但胜在懂事......我想他会说这些话也是你逼迫的。”
路德维希这虫不会说话,同理心也差,很容易戳别虫痛脚,卡特就痛得跳脚,“我不需要嫉妒谁——卡尔文有那些东西,又能怎样?不管我自身能力怎么样,还不是我站到了最后?”
“你赢了什么?”路德维希心不在焉,“据我所知,曾经站在卡尔文那一方的虫,即使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多少倒戈向你的。倒是你,说是除掉了政敌,势力也没有扩张多少,现在还被雌父分走了许多。”
虽然路德维希对卡尔文也没有关注过什么,他没心思管别的虫,但不可否认,卡尔文很有领袖才能。尽管维系联盟的最主要纽带依然是利益,但是卡尔文本身作为一个政治联盟的核心,会让其他参与者有一种安定感,你不会遇到一点小挫折就想着跳槽,只会想,老板啥时候才打算反击啊?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知道卡尔文活蹦乱跳的虫来说,卡尔文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有遇到什么挫折。明面上卡尔文也没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卡特就把自己玩成这个逼样了,实在是令虫费解。
很多事路德维希也不够了解内幕,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是卡特弱智,但现在他怀疑其中肯定有很多楼双信的手笔,这是个高虫。
他也不在乎卡特有没有回应,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不要再用这种事浪费我和塔伦的时间。很闲的话,先把自己的家事弄明白吧。”
路德维希说完就走了,走得很快,看起来迫不及待要离开。
卡特不爱听,但是不得不听,他看得出来路德维希根本不会正眼看他,如果这只是出于对敌虫的蔑视,那么那种难以掩盖的厌恶又是因为什么?
格瑞纳还能隐瞒什么?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藏了什么招数要对付他?
就连塔伦是只雄虫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都不算秘密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还有怎样的信息是能够完全打压他的?
卡特觉得很恐怖。每次他以为自己进步了、看明白了,就又出现一把新的利剑悬在他的头顶。如今连剑都没有,只是有虫告诉你,你未来的路上有一个陷阱。至于陷阱的形式?位置?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雌的,太特么无能为力了,卡特气不打一处来,但除了在原地试图动脑以外,又不知道该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