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瞌睡瘾大,毕竟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此时已与羌王说开,心里放松起来,再也坚持不住。
将脑袋往车厢上依靠,上下眼皮一合,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竟发现身处渭河河滩之上,眼前景象一片黑暗空旷,
羌王和马车,还有一众匈奴人,俱都无影无踪。
仰头看看,满天尽是星光,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入夜。
正在恍惚疑惑之时,忽听西边传来一声娇喊,
“发哥,救命呀!”
李晓明心中一惊,这是义丽郡主的声音,郡主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遇见危险了么?
正要向西边跑去,去寻郡主,
突然又听见东边传来一声呼救之声,
“阿发,快来救救我。”
李晓明心中十分惊讶,这是公主的声音,怎地二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李晓明满心疑惑,迟疑了片刻,
心想,先听见郡主的呼救之声,必是那边危急些,于是先往西边发足奔了过去。
刚跑十数步,只见义丽郡主身上挂着猴子,从黑暗中奔来,神色十分惶急。
李晓明心中一热,大声喊道:“郡主别怕,发哥来了。”
“发哥......”
郡主见李晓明到来,十分欣喜,一声娇呼,就要扑到李晓明怀里。
可正在这时,战马嘶鸣声响起,
郡主后面追过来一个身材魁梧高大,骑着匹高大的黑马,手持长枪的骑士。
“哎呀,郡主快跑......”
李晓明见状大惊,高声呼叫。
郡主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那名高大魁梧的骑士,从后面一枪刺了个对穿。
郡主惨叫一声,面色瞬间变的痛苦苍白,前胸处透出滴着血的鲜红枪尖......
李晓明见此惊变,如遭雷击,忍不住大声悲呼。
“啊......”
他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汗水津津,又做梦了......
自小每睡必梦,也不奇怪,
擦去头上的汗水,清醒清醒脑子,
赫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马车上只剩下他自己,羌王姚弋仲不见了,
解下来的麻绳就在马车上胡乱地扔着。
“妈的,羌王逃跑了......”
他顿时大惊,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惊吓之余,心中也暗自庆幸,刚才姚弋仲逃跑时,居然没有给自己来上两刀。
从马车窗子上探头出去观察一番,见外面晴天白日,太阳此时在天正中间,
一条黄土路从远方伸过来,匈奴军队都在路边上端着罐子吃饭。
他急忙将枪头接上,撩开马车的帘子,就欲下车看看羌王跑到哪里去了?
看还能不能再逮回来。
哪知刚一掀开车帘,立刻就有七八名手持长枪的匈奴兵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面色不善地说道:“蛮子,你去哪里?”
李晓明瞪着眼道:“我是你们南阳王殿下的朋友,我想去哪就去哪。”
说着就下了马车,四下里打量,想寻找羌王姚弋仲的踪迹。
几名匈奴士兵伸着胳膊,粗鲁地想拦住他,李晓明不忿,和他们推攘起来,
“住手......”
几人正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只听有人出声喝止,
李晓明转头一看,只见路松多面带笑意,昂首阔步而来。
他走到近前,向李晓明拱了拱手道:“我刚刚去马车上,看陈将军正在休息,就没让他们打扰你,
饷饭已经做好,请陈将军先用饭吧!
军旅之中,也只好凑合吃些,多有怠慢,
将军先随意用些,等晚上到了新平郡,咱们再一醉方休。”
帝边立刻有名匈奴兵,双手奉上一个瓦罐子,
李晓明无奈,先接过罐子,又问道:“姚弋仲跑了,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
路松多笑咪咪地说:“不用找了,他已经回去了。”
李晓明生气道:“是你趁我睡着时,把他放走了?”
路松多淡定地笑道:“他是羌族的首领,手下部众族人,有一二十万之多,
他在咱们这里一日,咱们就多一日的麻烦,
反正早晚也是得放了,我怕夜长梦多,就提前让他回去了。”
李晓明见他放走自己的人质,还轻描淡写的,
怒道:“路松多将军,你怎能如此不讲信用?
咱们说好了,要见到南阳王殿下,才放羌王回去的。”
旁边两名副将,见李晓明言语不善,都上前一步,露出威胁的眼神。
路松多仍然表情不改地笑道:“你多虑啦!虽然南阳王殿下还没回来,
但有我路松多在,一样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尽管放心好了。”
李晓明干生气,又拿他没办法,
犹豫了一会,担心道:“这人若是回去点起兵将,再来挑衅,可怎么办?”
路松多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顺手拿过李晓明手里的长枪,
笑道:“你放心吧,姚弋仲临走时已经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那人虽然狂妄,但是人品名声却好,赵国人人皆知,羌王是从不食言的。”
李晓明瞄了瞄身边站着的,七八个手持长枪的匈奴士兵,
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如今这个情景,自己八成是被这路松多软禁了,接下来是福是祸还实难预料呢!
唉,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端着瓦罐子,又回到了马车上,后面那八名持长枪的匈奴人,形影不离地围着马车。
早先在汉复县时,常听人说,匈奴人十分凶残,不食五谷,好吃人肉。
李晓明好奇地打开瓦罐子,用箸翻了翻,想看看有没有人肉,
翻来翻去,也不过就是些麦饭,里面混着少许干肉脯,比他们贩盐的商队,伙食还差些呢!
吃过饭,匈奴人继续出发向北行进,
以往在汉复县时,身边有刘新、蒲荣,
出去贩盐时,又有王吉、沈宁等人,
来北方的一路上,有公主、郡主,李许、拓跋义律,
到了现在,只剩李晓明一个人在马车上,他不禁十分的孤独不安,
就连以前忌惮的李许和拓跋义律,此刻在他心里都有亲人一般的感觉。
又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心里越发的焦躁不安,总觉得这个噩梦十分逼真。
又挂念起公主和郡主来,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跟着李许去了哪里?
跟拓跋义律会面了没有?
沈宁众人逃到了渭水北岸,那里可都是匈奴人的底盘,会不会再次遇险呢?
李晓明心乱如麻......
匈奴大军先到了新平郡南面的一个小县城,
县城名为雍县,先前曾被氐族的蒲安占领。
如今氐族的蒲安,被匈奴和羌族的联军打败,残军已逃回秦州,
雍县的数千氐人百姓,闻知蒲安战败,匈奴人马上又要接管县城,都正扶老携幼地慌忙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