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离开之前，宋辞回身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苦苦挣扎无果的人，双唇抿紧，双拳紧握，最终还是回身离开这曾经救人又杀人的地方。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性可以泯灭，但制裁的利刃或早或晚都将斩杀那些助纣为虐的人。
从医院折返的路上，宋辞和叶子坐在后座。闻声和陆晚舟一个在驾驶座位，一个在副驾。
至于二狗子，它去遛弯了。
车里的氛围很奇怪，没有人开口说话。一向爱叨叨的闻声，也罕见的沉默。
陆云安见到大家平安归来，也才放心。眼神搜寻之下，没有看到木木，心下也知道了结果，没有不知趣的再去追问。
叶子行尸走肉般被宋辞带上楼，送进屋内。
闻声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钻进了陆晚舟的房间。
木木的消息，让她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她实在不能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能对孩子下那样的死手？不应该是危难时刻，妇孺先行吗？
人性本恶。
这才乱了多久，人性就被彻底暴露出来。
耷拉着脑袋，弓着腰，像二狗子挨训的时候。
陆晚舟递给她一瓶快乐水：“被打击了？不敢相信原本和平美好的世界，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舟舟，我们会被吃吗？”闻声抱着快乐水，委屈巴巴。
陆晚舟又递给她一袋薯片问：“是快乐水不好喝，还是薯片不好吃？少想些有的没的，你既然知道了，人心险恶，以后遇到事情先把同情丢到一旁。”
“谁知道那些看起来无辜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无辜无害呢？万一你的心善，就是你被吃掉的理由呢？”
闻声不确定道：“我在知道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想过他们是真的该死。但他们真的死了之后，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恶毒了些，那些人里或许有人罪不至死。”
陆晚舟抬眉：“我问你，你死和他们死，你选什么？”
闻声想也不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但以宋辞的能力，明明——”
“明明你和宋辞可以救了他们是吗？可是凭什么？宋辞凭什么要救他们？是他们吃的人少，还是木木死的活该？”陆晚舟脸上的笑意没了，言辞也带了情绪。
“你又怎么知道真的救了他们之后，他们会不会恩将仇报，又或者以后继续吃那些无辜的人？”
闻声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晚舟认真的的盯着闻声：“闻声，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圣母的潜质？”
“呸呸呸，我就是脑子一下子涌入的信息太多了。你别喊我全名，我害怕。再说了，我可不是圣母白莲花！”
“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跟着你和宋辞，说不定我早饿死了。在你楼下被那对男女砍杀的时候，我就知道，人心已经变了。”
“或许今天是因为他们人太多了，我想着或许他们之中会有那么一两个好人。”
当时现场的对话，陆晚舟和叶子在另一边也全都听见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两个人有良心，就不会等到真的有人死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怕自己被杀才开口。”
确实是这样，因为知道自己做了恶，所以在宋辞问起的时候，没有人敢承认，全都心存侥幸。以至于后来，一具两具尸体倒在自己面前，真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下一具的时候，权衡之后才开口透露消息。
闻声抱着快乐水，下巴抵在瓶口：“舟舟，我感觉我变了。”
经历了几次生死磨难，如果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心性，那才要命。
陆晚舟敲了敲闻声的脑袋：“谁没变？只要没异变，问题都不大。”
“噗嗤~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闻声被戳中笑点，抱着快乐水大笑不止。
另一间房间里，面对叶子悲痛的眼泪，宋辞失去了劝说的力气，她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杀人和杀丧尸，原来都一样。这是宋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觉得，那些人里有人比丧尸还让人恶心。
弱，还是太弱了。
如果她能更强些，早些来到这里，遇到变异猫的时候，陆晚舟不会受伤，早点找到木木的话，说不定木木也不会被吃。
叶子的悲伤她不能完全理解，她没有做过母亲，不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她失去过母亲，她知道一个孩子没有母亲的痛。
木木会成为叶子往后生活里遗憾和痛苦，要多久才能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没有人知道。
因为晚上没有电，天黑之后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行动受限，吃完饭就只能呆在无尽的黑夜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难了很多。
习惯了晚上灯红酒绿的生活，失去了信号和电子设备娱乐设施，生活就像是失去了很多滋味。
宋辞从叶子的房间出来之后，发现陆晚舟在给二狗子洗爪子。
微弱的火光晃动着，陆晚舟十分仔细的在一点点给二狗子清理它爪子上的污渍，声音淡淡：“狗哥，你今天去哪儿玩了？怎么身上还带回来了一些礼物？”
说着，放下二狗子的毛巾，从二狗子的毛毛上摘下几根青色的苍耳，捏在指尖观察。
忽然一道阴影投来，陆晚舟抬头：“宋辞，你——叶医生怎么样了？”
宋辞伸出手：“她已经不哭了，情绪还说不太稳定。”
“手里的东西给我，你小心点，别刺破了手指。”
陆晚舟忽而一笑：“那能麻烦你把你身后的垃圾桶给我递过来一下下嘛？”
“愿意效劳。”
青色的苍耳被准确的投进垃圾桶里，二狗子的脚也如愿的落在了地上。
奢侈还是太奢侈了，在几乎所有水源都被污染的情况下，陆晚舟居然还用水给二狗子洗脚，真是奢侈。
给二狗子擦完脚之后，陆晚舟又给二狗子理了理毛发。
宋辞看向陆晚舟的眼神无比温柔，看向二狗子的眼神隐藏了些什么二狗子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