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朝堂参加早朝的官员,各个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当年太上皇的后宫佳丽,其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其中太后娘娘的娘家,更是权倾朝野,可自打天顺时期,就没有再以权谋定调,而是为天顺的清和出力献策。
这帝王的权力游戏,少不得要有几个牺牲品。
前军机大臣的党羽,在左中文告老还乡之际,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均已完成自己的选择,不是倒戈就是跟其步伐,以断崖式的分崩离析之势,走到末路。
纷纷扰扰的官场,开序与暮幕,只在一瞬间。
右丞相的倒台,阮府的易主,让中立派系的人,背后发寒。
而温尚书女儿的婚事,则成了削弱其实力的工具。
沉重打击下来,温婼玲有些茫然,自己的幸福,由不得自己作主。
温府里的灯火,从掌灯时分,到凌晨四点,依然亮着,闪烁着微光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与灯火融为一体,显得幽冷而寂静。
温尚书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思考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玲儿会被贼人惦记?幸得侠士相救,却又陷入如此的境地?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会被上天惩罚吗?可是,自科考到如今,自问无愧于心,于家于国,都衷心无二。”
温夫人虽然没有坐在会客厅,却是在主母院里,靠在床头上,闭目塞耳,怒火中烧,“先前玲儿被掳走,后又出现这种情况,是谁在背后捣鬼?”
“夫人,眼看快到寅时末,离天亮不远了,喝了参茶,快歇一会儿。”贴身嬷嬷劝着,把被子铺开,并递给她一杯参茶。
温夫人接过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泪水涟涟,“嬷嬷,去外面看看,小姐醒了没?”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您快些歇着,如果身子垮了,整个府里这些个事,该怎么办?”嬷嬷应了声,却仍然劝着。
温夫人叹息一声,无奈道:“我知道了,快去快回。如果小姐醒了,就让她过来吧,我有话对她说。”
嬷嬷转身离开,往温婼玲的院子走。
刚出院门,碰到尚书大人,忙行礼问安,“大人,夫人没歇息,可是要老奴也给您备下参茶?”
“不用了,你去忙吧!”温尚书见她匆匆忙忙的,以为是有事要忙。
老嬷嬷快步离开,朝着小姐院子走,心里犯嘀咕,“这是什么情况,主子们是遇到危险了,还是小姐又出事了?”
而温婼玲跟本就没有合过眼,她与公主交好,两人自小就相识,彼此年纪相近,无论是参加宫宴或者私下相见,都是无话不谈。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那个神秘感十足的人了?
连自己的皇兄都要谋害,更别说我这个外人。
直到有一天,听外出采买胭脂的丫鬟,回来说是那个公主是易容的,真正的公主被囚禁了,才自己误会了她,想道歉却又始终没有机会相见。
“小姐,醒了没?夫人叫你过去。”嬷嬷问道。
“醒了,马上就过去。”温婼玲正胡思乱想之际,被敲门声打断,本能反应,匆忙起身。
“小姐,不急的。你慢慢洗漱。”嬷嬷说着,往院子外面走。
温婼玲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主母院时,见母亲也是没精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行礼问安之后,挨着她身边坐下,“娘,女儿不孝,让爹爹和您颜面尽失,请责罚吧!”
温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哪里舍得真打,只是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拍,“儿啊,不是娘瞧不起那人,而是你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人间的险恶。”
温婼玲趴在她的怀里,嗡声嗡气的说着,“娘,女儿知错了。”
“玲儿,娘亲也不是没心的人,哪能不知道感恩的,那个人救了你,我们心存感激就好。待有时间了,我和你爹亲自登门,备下厚礼感谢就是了。”温夫人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温婼玲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难受,哽咽着,“娘,娘……”。
只两声之后,就说不出来其他的话,哭得稀里哗啦的。
温夫人拍着她的后背,心中一紧,“这孩子,当真是喜欢那个人了。如此一来,我们岂能棒打鸳鸯。”
“玲儿,你别哭。”温夫人无力的安慰着。
……
温尚书在进了主母院时,却还没来得及进寝卧,就被小厮给叫走了,说是门外有人求见。
“可有问清楚,是何人?这么早就登门,是为何事?”温尚书一边往大门处走,一边问着小厮。
小厮摇头,“没问,那人说是老爷的旧友,有要事相商。”
温佑时在脑海里搜索一圈,把自己的好友都过滤一遍,“难道是书院同窗余兼巡,他因为性子直且言辞犀利,得罪了前军机大臣,被下派到安州作知府,此刻来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当门房把人引到会客厅时,温佑时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又变。
“下官参见尚书大人。”那人起身,恭敬一拜。
“顾大人客气了。请!”温佑时收敛心神,客气而疏离道。
顾言很是直接,刚坐下,就提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尚书大人,犬子已经弱冠,正准备参加科考,前途一片光明。”
顾言的开场白,来得如此巧妙。
温佑时心中思量,“好你个老鬼,先前一直与我相对,这会儿却是自夸其子,想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顾言的后半句话,差点没把温尚书给气死。
“听闻令爱,温良恭俭,且习得一手好字,让顾某很是赏识,现备下薄礼,为犬子定下婚约,待令千金及笄,便成婚。”顾言自我感觉良好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礼包,放在茶桌上。
温佑时冷冷清清的眸子,看着这个腰圆膀阔的家伙,不言不语。
顾言却是喝干杯中的茶,自己给自己再次斟上,“亲家,可是看好了黄道吉日?”
“胡说,谁是你的亲家。可别污了本官的耳朵。”温佑时一巴掌拍在茶桌上。“来人,送客。把这个带走。”
小厮来到顾言身旁,微微躬身,做出往外请的手势,“大人,请!”
顾言把礼薄揣进怀里,语言不善,“我彼此前来提亲,是不顾他人劝说,也是给了令千金几分薄面。不要不识好歹。外面的谣言,不是你一个人能阻止的。”
“滚。”温佑时一甩衣袖,转身自己出了会客厅。
小厮见了,很不客气地道:“大人,请离开。”
温尚书直接回了后院,见着温婼玲还在,“玲儿,你回自己的院子,我有话跟你娘说。”
“爹爹。”温婼玲不敢多说话,怕被他责骂,只唤了一声便退出房间,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