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陈兴平压低声音,一把拽住正要查看尸体的叶宁,“看那个人!”
叶宁顺着陈兴平的目光望去,只见围观人群边缘,一个穿着灰布衫的男人正转身离去。
那人走路姿势很特别,右腿似乎比左腿短一点,导致整个身体微微向左倾斜一点点。
要是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他的异样。
“他就是昨晚我在村里看到的人!”陈兴平肯定说道,“走路姿势一模一样!”
叶宁瞳孔一缩,立即对身旁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加快脚步,钻进了林子。
“追!”叶宁一声令下,几名警员立刻拔出配枪追了上去。
陈兴平紧随其后。
雨后的山林泥泞不堪,那人却像只山猫一样灵活,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分头包抄!”叶宁喘着气指挥,“小张、小李,你们往左!兴平跟我往右!”
陈兴平猫着腰钻过一片低垂的树枝,突然在泥地上发现了一件丢弃的蓑衣。
正是昨晚他看到的那件!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蓑衣上的泥水,还是湿的。
“他就在附近。”几人听着陈兴平的话,接着往周边找。
前面树林渐稀,露出一片陡峭的山坡。
山坡上散落着几处废弃的矿洞,洞口黑黢黢的。
“小心,”叶宁拿着枪,紧张说道,“他可能躲在任何一个洞里。”
两人贴着山壁缓缓前进,突然,陈兴平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移动的身影!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块巨石后闪过一道寒光。
“趴下!”陈兴平大吼一声,扑倒叶宁的瞬间,一把铁锹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树干上。
“啊!”一声怒吼从巨石后传来,那个灰衣男人像头疯牛般冲了出来。
他满脸狰狞,左眉上果然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双眼充血,就跟他妈一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一样。
陈兴平举枪瞄准,却见那人一个翻滚躲过,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叶宁刚要开枪,那人已经扑到近前,一刀劈向叶宁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
陈兴平用猎枪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凶犯力气大得惊人,震得陈兴平虎口发麻。
那人趁机一脚踹在陈兴平肚子上,将他踢得倒退几步,跌坐在泥地里。
“去死吧!没用的警察!”凶犯狂笑着举刀向叶宁砍去。
叶宁侧身闪避,却还是被刀锋划破了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制服。
陈兴平强忍腹痛,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凶犯后背。
砰的一声枪响!
叶宁开枪打中了凶犯的肩膀!
凶犯闷哼一声,陈兴平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胸口。
“别动!”叶宁举着冒烟的配枪,踉跄着走过来。
其他警员也闻声赶到,众人合力将凶犯制服。
“你们抓错人了!”这人被抓了之后,不停挣扎叫嚣,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在为民除害!他们都是害虫!该死!”
陈兴平喘着粗气。
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杀人魔。
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粗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指关节异常粗大,布满老茧,难怪能徒手拧断人的脖子。
“你叫什么名字?”叶宁厉声问道,刚才之所以没有选择一枪把这人杀死,就是想知道他杀人的真相!
凶犯突然停止挣扎,咧嘴笑道:“王德贵。怎么,叶大队长不认识我了?十年前你刚入警时,还给我爹做过笔录呢。”
叶宁脸色骤变:“王德贵...王铁山的儿子?”
“哈哈哈!”王德贵疯狂大笑,“没错!就是那个被你们冤枉,最后在牢里上吊的王铁山!”
陈兴平和警员们面面相觑。
这里面,还有内情?
叶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所以你杀这些人...是为了报仇?”
王德贵被按在地上,却依然昂着头,兴奋说道:“报仇?不,我是在清理害虫!”他啐了一口血沫,“刘三那个放高利贷的,当年就是他作伪证害我爹!王老六?哼,他亲眼看见矿洞塌方却见死不救!至于那几个山里人...”
他突然转向陈兴平,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们挖了我爹的坟!就为了那点陪葬的破铜烂铁!”
陈兴平心头一震。
难怪死者身份各异,原来都与十年前那场矿难有关。
他想起黑风坳的红泥和废弃矿洞,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你把他们引到矿洞附近杀害...”陈兴平缓缓说道,“是为了让你父亲'亲眼看到'?”
王德贵的眼睛亮了起来:“聪明!”他神经质地笑着,“没错,我特意选在能看到矿洞的地方动手。爹,你看到了吗?儿子给你报仇了!”
叶宁示意警员把王德贵押起来:“疯子...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无辜?”王德贵突然暴怒,“他们死有余辜!那个假扮地质队员的混蛋,他当年是矿上的会计,做假账害得死难者家属一分赔偿都没拿到!我找到他时,他还在山里偷挖矿石发财,哈哈哈...”
警员给王德贵戴上手铐,押着他往山下走。
陈兴平总感觉他说这话还有别的意思,正想追问,叶宁已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平,多亏你认出他来。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凶手的?”
“走路姿势。”陈兴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一个人的走路姿势是不会变的,昨晚雨太大看不清脸,但他走路时右腿有点拖,整个身子向左歪。刚才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宁点点头:“你小子,眼力真好!”
下山路上。
“叶宁,”陈兴平小声问道,“十年前那场矿难,到底怎么回事?”
叶宁脸色阴沉:“一桩糊涂账。矿洞塌方死了六个人,矿主跑了,责任全推给了当时的工头王铁山。后来王铁山在拘留所上吊...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德贵听到两人讨论矿洞,他走在后面,像疯了一样笑着说道:“矿洞上的红泥,那不是普通的土...那下面埋着的不只是有我爹的冤魂,叶宁,你敢不敢去看看那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叶宁被王德贵这话激得眉头直跳,攥着枪的手青筋暴起。
他当警察这些年,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主,但像王德贵这种把杀人说得理直气壮的,还真少见。
再加上那话里有话的意思,让他心里直发毛。
难不成,矿洞里还有别的尸体?!
“兴平,”叶宁转头看向陈兴平,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你对黑风坳熟,那几个废弃矿洞具体在啥位置?”
陈兴平抬手往远处山坡指了指:“就在那片灌木丛后头,有好几个洞口,以前挖矿的时候留下的。我打猎路过几次,阴森得很,听老一辈说,里头邪气重。”
叶宁咬咬牙,冲手下警员一挥手:“走!去矿洞!看看这孙子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