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0 章 以身为楔
北漠的风沙灌进破陋的战俘营，萧玄的 \"镇岳\" 刀没入神族战俘胸膛的瞬间，刀刃上的圣焰突然倒卷，在甲胄表面烧出焦黑的咒文。战俘的瞳孔迅速扩散成纯金色，喉间溢出破碎的神代语：\"萧家...... 傀儡......\"
刀柄传来刺骨的震颤，七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 初代家主跪在神族祭坛，脊椎被硬生生植入发光的神骨，胸腔刻满契约符文。萧玄猛地抽刀，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金色髓液，在沙地上蚀刻出萧家祖祠的轮廓。
\"原来我们萧家......\" 他盯着刀身上新浮现的傀儡契约，每笔一划都在啃噬神魂，\"三百代人，都是神族圈养的耗材......\"
定界桩表面爬满瘟疫绿斑，如活物般吞噬着青铜纹路。秦昊的躯壳已崩解到只剩头颅和半条左臂，胸腔内跳动的不再是心脏，而是半块混沌钟残片。公输月扯断浸满绿脓的灵能导管，将最后三支血清扎进他脖颈：\"撑住！萧玄带着神族脊髓突破封锁了！\"
\"来不及了......\" 秦昊的声带早已碳化成粉，神识直接在众人识海炸响，\"告诉萧玄...... 他妹妹在东海鲛人部落......\" 话未说完，地脉突然剧烈收缩，裂缝中伸出的光触手已卷住公输月的脚踝。
萧玄踩碎战俘的头骨，金色髓液在靴底滋滋作响。当他扯开第二具尸体的胸甲时，呼吸骤然停滞 —— 神族战士的心脏处，竟嵌着与萧家祖祠神龛相同的符石。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 他颤抖着扯出符石，镇岳刀突然暴涨百丈，刀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契约条文，每一条都标注着 \"耗材编号：x-361\"。营地外传来墨衡机械体的嗡鸣，金属摩擦声中混着美妹的呼救。
\"萧玄哥哥......\"
他猛然转身，看见妹妹被机械臂钉在培养舱上，胸口的 \"362\" 编号正在吸收绿雾。墨衡的电子眼扫过他的瞳孔：\"最佳实验体，跟我回实验室 ——\"
苏九漓的残尾在瘟疫绿雾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她用最后力量缠住即将坠入裂缝的孩童，狐火勉强劈开半尺通道。当她跌回地面时，九尾尽数碳化剥落，露出背后青丘圣女的烙印正在消融。
\"姐姐......\" 孩童伸手触碰她焦黑的脸颊，指尖沾上的不是灰烬，而是带着体温的狐毛，\"你的尾巴......\"
\"傻孩子，\" 她咳出带火星的血沫，尾椎处的骨刺硌得地面龟裂，\"姐姐的尾巴啊，早就卖给月亮换糖吃了......\" 低头看见孩子颈间的玉佩，正是三日前她用狐毛换的平安符，\"记住，将来若有人说你是英雄......\" 她突然笑了，笑容比哭更难看，\"就把这玉佩砸他脸上，然后...... 逃得越远越好......\"
萧玄跃入地脉裂缝的瞬间，镇岳刀上的契约条文剧烈燃烧，先祖神骨从脊椎破体而出，与神族髓液融合成璀璨金柱。他望着秦昊崩解的躯体，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北漠雪夜，那个将自己从尸堆里扒出来的少年：\"主上，当年你说要带我们回家......\"
\"以萧家三百代傀儡血为引 ——\" 他反手将刀捅进心脏，神骨与刀身共鸣出震耳欲聋的钟鸣，\"请天地见证，重订契约！\"
金色光柱轰然炸开，瘟疫绿斑如退潮般被逼退三千里。公输月扑到观测屏前，机械义眼映出奇迹般的数据：\"地脉污染指数从 99% 降到 5%...... 萧玄他...... 把自己炼成了活的定界桩！\"
机械臂穿透萧玄妹妹的后背，将她钉在培养舱上时，墨衡的电子眼突然卡顿 0.3 秒 —— 少女瞳孔深处，竟闪过混沌钟的饕餮纹路。
\"不可能......\" 他的机械胸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萧家血脉早该被圣裁净化......\"
舱外突然射来一道弑神箭，箭头刻着秦昊的亲笔：\"你妹妹在东海。\" 墨衡抬手捏碎箭矢，却在残骸中发现半片青丘狐毛 —— 那是苏九漓用命换来的定位符。
培养舱内的少女突然睁眼，嘴角勾起与萧玄相同的弧度：\"哥哥说，你的机械心脏......\" 她的指尖燃起狐火，\"是用我爹娘的骨头做的吧？\"
秦昊的半截躯壳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路，每片青铜碎片都在切割神经。当他触碰到萧玄残留的镇岳刀时，刀柄突然传来神识留音，带着北漠烈酒的辛辣：\"老秦...... 酒窖第三坛...... 加了蒙汗药...... 别喝......\"
定界桩表面浮现的神族咒文让他瞳孔骤缩 —— 那竟是简化版的圣裁之光符文，每道笔画都在吸收地脉仅剩的 5% 能量。他望着远处苏九漓抱着孩童的身影，突然笑了，笑声震落最后几片青铜碎甲。
\"原来......\" 他将手掌按在定界桩，审判符文与神骨共鸣，\"连牺牲都在你们的剧本里......\"
昊无极指尖缠绕着萧玄的神魂丝线，突然听见定界桩方向传来混沌钟的残响。当立方体浮现萧玄化为金柱的影像时，他第一次露出错愕：\"傀儡反噬其主？\"
神王弹指将丝线烧成灰烬，却见灰烬凝成微型混沌钟，撞向水晶星图。某颗边陲小星突然亮起红光，星图坐标正是秦昊的故乡 —— 那个被他遗忘的荒村。
\"有意思。\" 昊无极望着星图中翻涌的愿力风暴，金甲裂痕处渗出的不再是玉髓，而是带着体温的鲜血，\"看来，这局棋...... 该换个玩法了。\"
定界桩的金柱顶端，萧玄的残魂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正升起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 那是三城百姓点燃的千万盏灯，用愿力编织的光网，正罩向墨衡的机械军团。
\"老秦，\" 他的神魂化作星火融入钟鸣，\"这坛酒...... 我先干为敬......\"
地脉深处，最后 5% 的纯净灵能正在汇聚，在萧玄的神骨周围，渐渐凝成一枚跳动的金色符文 —— 那是用三百代傀儡血、九尾狐的尾椎骨、以及千万人的祈愿，共同书写的 \"人\"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