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永恒圣山。
巍峨的神殿悬浮于无尽星穹之上,通体由流淌着星辰光辉的“星辉神晶”铸就,恢弘壮丽,亘古长存。这里是神族权力的核心,神王昊无极统御万界的御座所在。神殿内,穹顶高远,仿佛囊括了整个宇宙的缩影,无数璀璨的星河在穹顶缓缓流淌,洒下纯净而神圣的光辉。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诸神的投影,行走其上,如同漫步星海。
此刻,神殿内却弥漫着一种与神圣庄严格格不入的压抑死寂。
神王昊无极高踞于由纯粹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王座之上。那王座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流淌着星辰、燃烧着淡金色神焰的光辉。昊无极的面容笼罩在无尽的光辉之中,无法看清,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两轮仿佛能洞穿万界、漠视众生的金色烈阳!此刻,这两轮烈阳正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滔天怒火!
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刻意散发任何威压,但整个神殿的空间都在随着他的怒火而微微震颤、扭曲!下方侍立的数十名高阶神官、神侍,全都匍匐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刺痛感。
就在刚才,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源自法则本源的剧烈悸动,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位神族成员的心头!紧接着,便是那回荡在神域每一个角落、冰冷刺骨的法则悲鸣!以及那笼罩整个下界九洲、倾泻而下的暗红血雨!
裁决之锤·奥丁森!十二神将之一,神王座下最忠诚、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他的神格烙印,熄灭了!彻底湮灭!连一丝回归神域重塑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仅仅是损失一员大将那么简单。这是神族统治万界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被他们视为蝼蚁、视为牧场牲畜的下界凡人,竟然……弑神成功?!
“奥丁森……”昊无极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亿万块寒冰在神殿穹顶摩擦碰撞,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陨落于…凡尘?”
下方,一位须发皆白、手持缠绕着命运丝线权杖的老神官,身体伏得更低,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回…回禀吾王…法则悲鸣指向…九洲北境…云溟关…烙印熄灭前…传回最后的景象碎片…”
老神官颤抖着举起权杖,顶端的命运水晶球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中,毁灭性的暗金混杂惨白雷光的光球急速膨胀,奥丁森那身标志性的星辰神甲在光球边缘如同沙堡般无声湮灭,那双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眼眸中,最后定格的是难以置信的茫然与……一丝被撼动的惊怒!紧接着,画面便被无尽的毁灭之光彻底吞噬!
“凡俗兵器?!”昊无极王座周围的光焰猛地暴涨,将整个神殿映照得一片金黄!那两轮烈阳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光影中一闪而过的、布满裂痕的暗金弩身轮廓!那弩身散发出的凶戾之气,隔着破碎的时空影像,依旧让他感到一丝……刺骨的冰冷与陌生!
那绝非此界法则体系下应有的造物!那是一种…扭曲的、亵渎的、只为毁灭神性而生的…科技造物!
“公输月…”昊无极冰冷的声音如同神谕,念出了这个由奥丁森最后神念传递回来的名字,“天工族…余孽…” 这个名字,与那扭曲的弩影一起,烙印在了所有在场神族的心中。恐惧的种子,在绝对的傲慢之下,悄然萌芽。
“蝼蚁…竟敢以污秽造物,亵渎神躯!”一名身披燃烧着永恒圣焰铠甲、如同人形太阳般的神将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滚雷,震得神殿嗡嗡作响。他是烈阳神将·赫利俄斯!奥丁森的至交好友,性格如同他的力量般暴烈如火!“吾王!请允我即刻下界!必将那名为公输月的亵渎者,连同她那污秽的工坊,彻底焚为灰烬!用她的哀嚎,洗刷我族耻辱!”
“焚为灰烬?”另一个冰冷、滑腻,仿佛毒蛇在黑暗中吐信的声音响起。阴影在赫利俄斯炽热的光辉旁凝聚,化作一道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融入黑暗的身影。暗蚀神将·尼德霍格!他周身散发着吞噬光线与生机的腐朽气息。“赫利俄斯,你的怒火会照亮整个北境,正好成为那弑神凶器下一个醒目的靶子。”
尼德霍格的身影在阴影中微微摇曳,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奥丁森的力量在你我之上,却连一击都未能接下。那武器…能无视空间,精准锁定神格核心,湮灭一切。贸然前往,不过是给那凡人的战绩簿上再添两笔。”
“懦夫!”赫利俄斯周身圣焰暴涨,灼热的气息逼得尼德霍格周围的阴影都向后缩了几分,“难道就任由那些蝼蚁,用那亵渎的武器,继续屠戮我族神将?!让这血雨,永远冲刷我神域的荣光?!”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但细听之下,那愤怒之下,似乎也藏着一丝对那未知凶器的忌惮。
“够了。”昊无极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则锁链,瞬间勒住了两位神将的争执。神殿内狂暴的能量波动被强行压制下去。
王座上的光辉微微收敛,那双金色的烈阳扫视下方:“耻辱,必须以最彻底的毁灭来洗刷。但尼德霍格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中蕴含着冻结万物的杀意,“那亵渎的武器,必须摧毁。那名为公输月的灵魂,必须承受永恒的神罚!但神族的威严,不容再有任何闪失。”
“赫利俄斯,尼德霍格。”昊无极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命尔二人,即刻下界!”
赫利俄斯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单膝跪地:“遵吾王神谕!必将以圣炎净化一切污秽!”
尼德霍格的身影在阴影中微微躬身:“谨遵王命。”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阴影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贪婪的口器在无声开合。
“目标:公输月,及其弑神工坊。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抹除!”昊无极的声音如同神锤定音,“为防那武器锁定,赐尔‘圣光帷幕’!”
随着他的话音,两枚拳头大小、由纯粹圣光法则凝聚而成的璀璨水晶,缓缓从王座周围的光辉中析出,分别飞向赫利俄斯和尼德霍格。
水晶内部,无数细密到极致的金色神文在流动、组合,构成一片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光之屏障。
“此帷幕展开,可扭曲空间,隔绝天机,混淆一切法则定位。”昊无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凡人的眼睛,将再也无法窥见神的光辉所在!去吧,以雷霆之势,碾碎那亵渎的巢穴!将胜利与那凶器的残骸,带回神域!”
“是!”赫利俄斯接过圣光水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神圣之力,眼中的信心与杀意暴涨。
尼德霍格伸出阴影构成的手,接住水晶。水晶的光芒在他手中似乎黯淡了几分,被周围的阴影悄然吞噬、解析。“扭曲空间…隔绝锁定…有趣的法则应用。”他低声自语,阴影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九洲那片被血雨笼罩的大地上。
两道截然不同的神光——一道炽烈如正午骄阳,一道幽暗如永夜深渊——同时从永恒圣山之巅爆发,撕裂神域的空间壁垒,裹挟着冰冷的杀意与神王的怒火,向着下界九洲,向着那片刚刚沐浴过神血、正于废墟中筹建“天机阁”的北境大地,悍然降临!
神族的报复,带着傲慢的轻蔑与源自未知的恐惧,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轰然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