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人浑身发抖,将头在地上磕得邦邦作响,血迹朵朵印在石板上。
“饶命啊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将那小孩抓来!”
一只质感很好的锦靴踩在下人的肩膀上,止住了他疯狂磕头的动作。
主人弯下腰,拍打着下人的脸,叹息道:“太迟了。”
谢绵绵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本想着林若雪那个女人失手,那谢绵绵也别浪费了。
活吃了人的心脏,就可以拿走她的气运,多好玩啊。
踩在肩上的锦靴猛地一踹,下人像一只乌龟一样,仰面摔倒在地上,微微呻吟着。
“可知,若你没有失手,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她全部的气运。”
谢绵绵竟借助鬼神之力逃脱了,就差一点点林若雪就能得手,可惜了自己给她的那本古籍,上面应该还有许多好玩的方子。
难道那小孩……就是林若雪所说的——气运之女么。
主人呵呵一笑,究竟是谢绵绵的气运盛,还是吾的气运更盛?
他睥睨着匍匐在地上的人,淡淡道:“无用的东西就应该待在灰坑。”
随后从暗中走出一个人,将面如死灰的下人压了下去。
主人饶有兴趣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有趣,世上竟有杀不死的蟑螂。”
可他不信。
谢林两家相斗,他一直坐山观虎斗,可林家的快速落败,让他隐隐有些不悦。
一直都运筹帷幄的主人,终于察觉到事情渐渐开始变得失控了。
“真是令吾不悦啊。”他道。
这边的谢家人回到府中,谢绵绵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敞开的府门前,满满当当挤满了毛茸茸。
首当其冲的一片色彩的碰撞,一只巨大的五彩斑斓的鹦鹉停在一团雪白上。
大嗓门吼道:“嘎,绵绵回来啦!”
狼崽看见小孩平安无事,冰蓝的眼眸一亮,甩甩脑袋,将头上烦人的家伙赶走,嘤嘤嘤地扑向谢绵绵。
谢绵绵咿咿呀呀地,将圆滚滚的毛绒雪球抱了个满怀,随后是硕大的黑狼脑袋挤了过来。
不知何时,玉粉色的尾巴尖也圈上了小孩的腰肢。
小小的人儿简直忙不过来,一一安抚着:“大家放心,绵绵没事,还能活蹦乱跳呢。”
黑狼放心下来了,俯首刚想将谢绵绵驮起来,却扑了一个空。
它龇牙望去,不出所料,小孩被尾巴尖轻松地拦腰圈起,放在了摇头晃脑的巨蟒身上。
谢绵绵顺从地跨坐在巨蟒上,两只手紧紧圈住它的腰身,软软的小身板贴在上面。
绵绵居然不反抗,黑狼眸中满是失望,绵绵,你还爱我吗?爱吗?
小孩转过头对黑狼说:“绵绵好喜欢大家的,要知道,冬天绵绵最最喜欢的就是黑狼了!只是,现在是夏天呀……”
谢绵绵摩挲着身下的玉质的鳞片,小脸享受般地蹭了蹭,满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像一块行走的硝冰,绵绵好喜欢。
巨蟒就是炎炎夏日的消暑神器!
请原谅谢绵绵,人都心脏偏左,这是小孩季节限定的偏爱。
巨蟒圆溜溜的豆豆眼得意地瞥了黑狼一眼,尔后驮着谢绵绵昂首挺胸地往府里走去。
黑狼气鼓鼓地跟在后面,亮着尖牙,扑上去跟尾巴尖决斗,乒呤乓啷,恍恍惚惚,黑粉两色打成一片残影。
而狼崽伴在谢绵绵旁边,只是时不时会抬头警惕那只烦人的鹦鹉。
鹦鹉一见狼崽去舔小孩,瞅准时机便一爪停在雪白的背上,惹得狼崽狰狞着扭头去咬。
鹦鹉在前面飞,狼崽在后面追,它一边蹦跳起来去扑咬那只臭鸟,一边还嘤嘤嘤地回头跟谢绵绵告状。
“绵绵,你看它……”话还没说完呢,那只臭鸟又来了,狼崽嗷呜一声逐渐癫狂起来。
前面是五彩斑斓的白,后面是黑粉的残影,唯有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巨蟒上,微笑着脸,岁月静好。
它们都快将谢府吵成一锅粥了,望着这壮观的场景,谢家人纵容地笑着。
并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
天知道,昨晚没有谢绵绵在的家,是多么的冷寂。
整个谢府就像是被一个巨大敦实的金钟笼罩着,风都是停滞的,燥热,粘稠,窒息。
黑洞洞一片,外面的热闹皆与他们无关。
夜幕吵吵闹闹地降临了,谢绵绵洗香香后,便迫不及待扑向粉粉的巨蟒。
巨蟒将自己盘成一张舒适的软椅,小孩开开心心地窝在里面,盘着自己的小脚丫。
两狼一鸟围在一旁,谢绵绵絮絮叨叨地跟它们说着话。
软软的声音,在天马行空,谈天说地。
它们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两个字——久违,望着小孩天真烂漫的小脸,恍若隔世。
它们纷纷用自己的方式触碰着谢绵绵,或尾巴或羽毛,感受她鲜活的温度,打破那种不真实感。
不多时,谢明仪洗漱完后,清新地坐在小圆桌旁,懒懒地看着书。
“等一下绵绵再跟你们聊天。”小孩站起身,哒哒哒地跑到谢明仪身旁,小小一团坐在椅子上。
“二姐,绵绵问你一个问题。”
谢明仪放下手中的书,“说吧,什么事?”她身经百战,早已懂得如何回答小孩稀奇古怪的问题。
“二姐,你知道关于七皇子生母的事情吗?”
谢明仪怔住了,这个问题好正常,正经得来还有些难回答,她哑了哑,一时没有出声。
谢绵绵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你就告诉绵绵吧,是七皇子想要知道的,不是说有什么要事我们都会帮七皇子的吗,这就是一件天大的要事!”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谢明仪曲起手指,刮了刮小孩白嫩的脸蛋,滑溜溜的。
“只听闻七皇子的生母在他三岁那年便去世了,她只是一个小妃嫔,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我连她的姓氏都不知道。”
“这样啊……”谢绵绵沮丧地低着头。
“明日有个宴会,我去帮你们打听打听,安心,时候不早了,毒虽然已解,但今夜还是早点歇息吧。”
说完,谢绵绵就被抱上床榻了。
巨蟒依依不舍地眨着豆豆眼,就不考虑睡在它身上吗,它努努力,两个人也可以挤得下的。
一只黑色的大爪子不小心踩了一下尾巴尖,接着雪白的小爪子也跟着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