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对慎儿这个好姐妹如今只是生了忌惮,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要将之铲除。
雪鸢当日亲眼所见那般盛况,震撼之物,心中也知晓,慎夫人母子,他日必定会成为皇后的心腹大患!
“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慎夫人生下龙子,当日那般……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若是任由她做大,恐怕……”
窦漪房为难的叹了气:“雪鸢,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慎儿……她是无辜的,当日……是我欠她的。”
“若是我当真因为这些就对她动手,那我与吕后,又有何异?”
雪鸢:……
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慎夫人如今成了挡路石,便该杀!
不过窦漪房的宅心仁厚,雪鸢也是心中有数,“娘娘,那便任由慎夫人在宫中站稳脚跟?她的几个孩子,各个都不是凡胎,来日恐怕……”
对于刘启的资质,宫中之人皆是有目共睹,可以说是十分平庸。
无论是功课还是心眼儿,都不过是平平罢了。
学计谋,他根本就没有长那个脑子。
这样的一个孩子,且不说独木难支,就说聪慧,来日面对慎夫人的五个儿子,又该如何?
慎夫人的儿子,虽是还不曾长大,可宫中之人已经默认各个非同一般来日必定聪慧非凡的。
面对这样的对手,刘启这样的资质只配被踩在脚下做别人的脚蹬子。
况且就算慎夫人不争这太子之位,来日让她的几个儿子都去往封地……
可平庸之人做了皇帝,聪慧机敏之人四散为王,长此以往,做皇帝的,又怎么能睡的安稳?
雪鸢不是个弑杀的人,此时竟也生了无尽的杀意,想要将慎夫人母子统统送上黄泉路才好。
为皇后太子扫除障碍!
窦漪房感受到了雪鸢身上的杀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雪鸢,慎儿她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的。”
雪鸢:“娘娘……”
窦漪房:“雪鸢,你记住,我和慎儿是一家人,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动了,若是不成,二人决裂,从此争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
慎儿说得不错,一家人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又让谁得利呢?
薄太后!
窦漪房心中始终对这个婆婆无比的防备,她是太后,原本该是一家人,可却总是时不时的出来添堵。
这宫里的女子,除了慎儿,都是她的人。
这边的椒房殿主仆在讨论如何面对未来的风波,另一边的未央宫,刘恒却是有些恼怒起来。
皇后始终不肯低头,她总是这样,愿意相信那个张太后愿意相信她的好姐妹,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她的丈夫!
不过是吕氏的细作,有什么不好坦白的?多年的患难夫妻,就比不过旁人?
想到那合欢殿的慎夫人母子,刘恒脸色难看得比死了爹还要更甚。
谁知道,不过是一念之差,居然在夫妻二人之间留下如此心腹大患!
有那真龙降世的异象,日后就是想要处置了她们母子,也是要斟酌斟酌再斟酌了。
刘恒的愤怒,也不光是对皇后不肯服软的气怒,还有一种预料之外玩脱了的恼羞成怒。
原本不过是想要用那慎儿刺激皇后,如今倒好了,不光是在夫妻之间竖了一道墙,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慎夫人母子,威胁的不仅仅是皇后和启儿,还有坐在天下之主位置上的自己。
刘恒后悔了,早知如此,当日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招惹那慎夫人。
为了一时之气,如今进退两难。
“来人!摆驾合欢殿!”
“喏!”
合欢殿
朱稚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几个襁褓,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几个孩子,嘴里还唱着哄睡的歌谣:
“谁要是不好好睡觉,嚷嚷着吵得别人睡不着,我就把他的嘴封起来,封起来……。”
几个孩子或许是感受到了血脉压制,有或许是感受到了死亡威胁,总之都乖乖的睡着了。
玉儿在一旁守着,待听清她嘴里唱的是什么,顿时也有些不好了。
狐疑的看了一眼就这样睡着的几个皇子,这……都听得懂吗?
“皇上驾到!”
“呜哇哇哇……”
“呜哇哇哇……”
随着一声刺耳的喊叫,几个皇子又开始哭嚎起来。
朱稚:……
你他爷爷的,有病吧?早不来晚不来的,刚睡下你来了!
刘恒一进门就被几个孩子的哭嚎吓了一跳,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朱稚拍了拍手边的老二,一脸无语的看向那来人:“皇上来了?”
刘恒心里烦闷,“慎夫人,怎么孩子们都哭了?”
朱稚:“皇上,这原本也是巧了,他们几个刚睡下,外头就吵嚷起来,想来是知道父皇来了,这不,都不睡了,想起来迎接呢!”
迎接?
哭着喊着嚷嚷着迎接吗?
刘恒心里十分难得的想骂人,“难为他们还知道谁是父皇,倒是果真聪慧!”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朱稚故意假装听不懂。
“小孩子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声表达自己的意愿,皇上,您瞧瞧,几个皇子当真是太喜欢他们的父皇了!”
可不是嘛,哭的撕心裂肺的。
若是哭是代表着喜欢,那几个皇子对父亲的喜欢想必此时已然达到了顶峰。
刘恒:……
果真是个巧言令色的女人,难怪皇后待她这么信任!
原本还想着来试探一番,此时此刻,只剩下心烦了,“还不把孩子抱下去?”
抱下去?
玉儿使了眼色,众人纷纷上前抱起自己的小祖宗,一一退下。
只奈何哭的太大声,人也有些太多了,如今即使退下,整个合欢殿却依旧都是孩子的哭声。
刘恒心中也不好受:“他们每日都是这般嚎哭的?”
朱稚见怪不怪:“是啊,但凡是有一个人哭起来,其他人就一起哭,来日长大了,也必定是兄友弟恭的典范了。”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睡觉,一起闹。
刘恒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兄友弟恭好,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是启儿的弟弟,来日好生辅佐启儿,想必启儿也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他们几个一母同胞必定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启儿却并无同胞兄弟,来日又如何能压得住这几个弟弟?
后悔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叫人浑身都不舒服,心里只想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