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中与那孩子自戕时，一样的匕首，顾辰轩神色复杂，他本以为，死后能够重来，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却没想到，这般恩赐，竟然就只有短短的三年，回想起方才见到那孩子时，对方与前世望向他一般无二的眼神。
顾辰轩苦笑了一声，也罢，终归是他欠了那孩子的，这一世若那孩子想讨回来，那便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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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轩这边如何想，顾明泽分毫不知，不过一出这主院，原本装出来的濡幕亲近之意，便立时消散了几分，眼中露出了几分冷意，
还有……凝重。
都说父子悲剧，大多是父不知子，子不知父造成的，但对于他这位父亲，顾明泽可太清楚了。
不是他有多厉害，有多能看透人心，而是从六岁起，十几年如一日的去研究一个人，观察一个人，那你也会对他极为了解。
顾明泽其实很清楚他这位父王，对方是天潢贵胄，又天子纵横，天底下除了皇帝，就连太子都得让他三分。
这样的一个人，骄傲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对婢女所生的他那般厌弃。
这样一个人，他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改变，他刚刚已经侧面打听过了。
这一世，他的身份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婢女所出，可却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这正常吗？
若是换成旁人，或许是正常的，毕竟是王府里唯一的子嗣，可放在战王身上，就不是如此了。
这人若是那么在乎血脉，前世他又岂会被逼到那个地步。
再想想，方才两人说话之间，战王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和那收敛的极深的复杂目光。
顾明泽心中一沉，竟莫名有了个猜测，这人怕不是也是重生的，而且还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顾辰轩其实掩饰的很好，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点子城府还是有的。
可架不住，他面对的，是十几年如一日，小心翼翼的观察他，讨好他，知道他所有的习惯，喜好的顾明泽。
那真是一个照面，就知道货不对板了。
顾明泽毫不怀疑，以上一世顾辰轩对自己的宠爱，在重来之后，不去杀死意图弑父的自己，反而日日带在身边有什么问题。
他精心讨好设计下，得来的宠爱，虽在他这里，是虚假的，可在顾辰轩那里，却是真实的。
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只是依仗着战王府世子这个名头，就差点将对方这个堂堂的实权王爷，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乾元殿中自戕，其实并不是被逼入绝境，他若想活，无论是他那位父王，亦或是皇上或者太子，都不会想他死。
可纵然不死又如何呢，或许他还能顶着战王府世子的名头，仍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复仇却是大概无望了。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都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那个情境下，纵使活着，他复仇的希望也是极为渺茫。
而那一世的他，也是真的太累，累到没了复仇的希望后，甚至已经没有活着的力气。
不过这一世的他，经过了那么多次的任务，心境又有所不同。
哪怕再次见到这位父王，仍旧是让他压抑不住的恨，却不再像是那一次般，满心绝望，唯有仇恨了。
他知道了这世间的美好，也知道这世间有多少让人温暖的东西，他喜欢那山间风，水中月，喜欢被人真正关心爱护的感觉。
他不会在为了复仇，而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满心仇怨，无一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