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陈夫子正摇头晃脑地念着:“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秦京生忽然低头,眼睛一亮。
陈夫子放下书卷,一脸严肃:“君子当重德行,万不可做下流之事。读书时需专心,莫要贪念钗裙,写些淫词艳曲,有伤风化!”
秦京生举起纸条,笑嘻嘻道:“夫子,那学生这首算不算艳曲?”
“念来听听。”陈夫子皱眉。
秦京生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河汉天无迹,心扉一线牵。墨字画喜鹊,鲜花赠红颜。织女思机杼,嫦娥下凡间。莫待七夕夜,共度中秋圆。”
“好浓艳啊!”有学子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这是给谁写的?”
秦京生得意地扫了眼祝英台:“大家想知道是谁写的吗?”
陈夫子也来了兴致:“是谁?”
“祝英台!”秦京生指着祝英台,“这纸条就是从他书里掉出来的。”
祝英台猛地站起来:“不是我!我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可它就是在你身边捡的。”秦京生咬定不放。
陈夫子摸着胡须:“祝英台,你就承认吧,年轻人有心事也正常。”
恒月瞥了眼陈夫子——这老头怎么比谁都激动?
小惠姑娘端着药碗从门口经过,闻言笑道:“祝公子,有心事直接告诉我就好啦,何必写纸条呢?”
祝英台又气又窘:“真不是我!写这种诗的人意境低俗,根本不入流!”
“哪里低俗?哪里不入流?”陈夫子立刻瞪起眼,像是被踩了尾巴。
恒月忍不住插言:“夫子,您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这诗是您写的?”
“哦——”众人哄堂大笑。
陈夫子脸一红:“我是说……这种诗确实低俗!”
秦京生还在起哄:“祝英台,承认吧!”
“是我写的。”梁山伯忽然站起来,“不关英台的事。”
“是我写的。”马文才也跟着开口,语气平淡,“我随手写的,掉了而已。”
小惠姑娘捂着脸,娇羞道:“哎呀,你们别争了,人家害羞……”说罢提着药碗跑了。
众人笑得更欢了。
陈夫子干咳两声:“好了,这事就此打住。纸条我没收了。”
散了课,祝英台拉着梁山伯问:“山伯,你真写了?写给谁的?”
梁山伯挠挠头,脸都红透了:“我……我就是瞎写的。”
下课后,恒月看着马文才的背影,皱眉道:“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就喜欢瞎搅和。”
王蓝田凑过来:“喂,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
“王蓝田,你做的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恒月眼神一冷,“再敢去招惹祝英台,我宰了你。”
王蓝田缩了缩脖子:“谁、谁招惹了……”
……
天字二号房内,王清之正坐在案前改诗。
二哥王凝之写了首诗让她品鉴,字里行间总觉得差了点韵味。
马文才走进来,见她又在看书,忍不住道:“王清之,你除了读书、喝茶,就没别的事做?整天一动不动,跟个老学究似的。”
王清之抬眼:“做什么?”
“书院的桃花开了,去不去看?”马文才挑眉。
王清之想了想,点头:“好,等我一会儿。”她把改好的诗折好,放进锦袋里,“桑酒,把这个送给二哥。”
“是,少爷。”
“文才兄,请。”
夜晚的书院格外安静,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月光透过桃花树,洒下斑驳的光影。
“文才兄,是和喜欢的人有隔阂?”王清之忽然问。
马文才脚步一顿:“不是,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马文才忽然停下,看着不远处的亭子。
亭子里,梁山伯正呆呆地站着,祝英台气呼呼地转身离开,显然是吵了架。
马文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离间计起效了。
午时,马文才指给祝英台看,王兰和梁山伯在一起。
王清之瞥见他眼底的得意,没说话。
晚风吹过,落英缤纷,几片桃花瓣落在两人肩头。
“咳咳咳……”王清之捂了捂嘴,“我累了,回去吧。”
“好。”
[黑猫系统:检测到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占有欲达到40%。]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王蓝田又神神秘秘地来找马文才:“文才兄,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他献宝似的递过一张纸,“梁山伯写给谢先生的情书!”
马文才接过一看,眉头微挑:“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我自有办法。”王蓝田得意洋洋,“这要是交给山长,梁山伯肯定被逐出书院!”
马文才坏笑:“交给山长多没意思,我有更好的法子。”
王蓝田离开时,正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王清之,对方淡淡扫了他一眼,看得他心里发毛。
第二天一早,秦京生就拿着张纸在院子里大声朗读:“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
众人围过去,跟着念:“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
马文才穿着蓝色校服,站在人群外,嘴角噙着笑。
“束窈窕之纤身,从白水而枯煎……”
恒月挤进来:“这是什么?”
“愿在眉而为黛,卑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梁山伯爱谢先生!”秦京生念到最后一句,故意拔高了声音。
“怎么可能?”恒月心头一紧,生怕梁山伯被刁难。
秦京生摸着下巴:“没想到啊,梁山伯这书呆子还能写出这么缠绵的情诗。”
“哈哈哈,原来他喜欢谢先生!”
恒月正想去找祝英台,却撞见王清之。对方正看着那张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诗稿,眼神平静。
[清舟:这不是我帮二哥修改的那首吗?看来剧情里,二哥给陈夫子鉴赏发生了。]
没过多久,梁山伯果然被山长叫去问话。好在谢道韫及时出面解释,说是诗词唱和,才没闹大。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平安无事地出来,脸色沉了沉。
王蓝田凑过来:“文才兄,谢先生怎么会帮他?肯定是山长打招呼了!”
马文才拍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笑了:“一个寒门子弟,能让这么多人护着,倒有点意思。这样才够挑战。”
王蓝田灰溜溜地回了房,刚推门就惨叫一声:“嗷!”
恒月一拳砸在他脸上,眼神冰冷:“我说过,再找他们麻烦就打你。三七,给我揍!”
“是,公子!”跟着恒月的小厮立刻上前,对着王蓝田拳打脚踢。
隔壁房间,王清之捂着耳朵:“天天这么吵,就不能消停点?”
马文才却见怪不怪:“恒月不惹事才奇怪。”
王清之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小腹一阵暖流涌动,随即喉头一甜,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她不敢大意,赶紧拿帕子捂住嘴,果然染上了血迹。
[系统:任务进度50%。宿主,这是剧情节点的正常反应。]
王清之慌忙知道是月事和节点同时来了。
马文才听到动静不对,走过来:“怎么了?”
看到王清之手上的帕子带着血,他脸色一变:“王清之,等着!”
转身就往外跑,显然是去叫大夫了。
“桑酒。”王清之唤道。
桑酒端着热水进来,见状一惊:“少爷!”
“把这些衣服和床单拿去洗,我出去一趟。”王清之低声道。
“是。”
等马文才带着王兰姑娘赶来时,王清之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桌边喝茶。
“兰姑娘,我已经无碍,服过药了。”
王兰还是不放心:“我把把脉吧。”
马文才紧紧盯着王清之,却发现床铺已经换了新被褥,显然是被收拾过了。
桑酒上前一步,扶住王清之的手腕:“少爷身体一直由专属大夫照看,刚已经服过药了。”
王兰把了半天,只觉得脉象混乱,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我……我也看不出什么。”
大夫不能很准确脉出男女,因为把脉观察的是身体肝脏和气血。王清之的肝脏和气血太过于差,再加上他天生体弱就更让人觉得是正常的。
“多谢兰姑娘。”王清之收回手,“我的身体,自己清楚。”
王兰离开后,桑酒也退了出去。
马文才看着王清之苍白的脸,心里莫名发紧——他不想王清之死,他们才刚刚亲近了一点。
“以后我罩着你。”他沉声道。
王清之淡淡道:“文才兄是在可怜我?多谢好意。”
“你睡我这边。”马文才指着自己的床榻,“这边暖和。”
王清之不敢睡,生怕血污弄脏被褥,摇头道:“你睡吧,我还不困。”
“真的?”
“嗯。”
马文才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看着王清之坐在书桌前的背影,忽然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半夜,马文才悄悄起身,捡起地上王清之不小心掉落的帕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带着淡淡的兰草香,帕角还绣着朵兰花。
他心里一紧,走到书桌前,发现王清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脸色比纸还白。
马文才忽然想起母亲去世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安静,再也不会对他笑了。他不想失去一个可能成为朋友的人。
“王清之,会死……”他喃喃自语,声音发涩。
他摸了摸王清之的手,冰得像块石头。
想起对方总说冷,总需要人暖床,马文才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被窝里。
王清之在睡梦中感觉到暖意,下意识地抱住了马文才,像抓住救命稻草。
马文才被冻得一个激灵,却没推开。他把两层被子都盖在两人身上,一只手紧紧裹住王清之冰凉的手。
“至少在死之前,先答应我,成为我的朋友。”他低声道,“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马文才闻着,只觉得害怕。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一醒来,身边躺着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猛地惊醒,借着月光一看,王清之还在安静地睡着,才松了口气。
[清舟:系统,我上面流血,下面也流血,能不能对我好点?
系统:宿主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之后身体亏空,想流都流不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王清之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马文才怀里,对方的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马文才,起来。”
马文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冷吗?”
王清之抽回手:“谢谢。”
“嗯。”
几日后,谢道韫要离开书院,陈夫子哭得像个孩子。
“夫子,快去追啊!”王蓝田起哄。
“可惜了,神女无情。”袁春望摇头晃脑。
恒月站在人群后,微微一笑——她记得端午节时,祝英台答应替谢先生去应付订亲的事。而她自己,则要下山去找花魁黄良玉,帮她赎身。前世看剧时就觉得这女子可怜,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陈夫子擦着眼泪走进课堂,学子们纷纷打趣:“夫子是舍不得我们,所以哭了?”
“我知道,夫子是因为端午假期看不到我们,伤心了!”
“哦——”
陈夫子板起脸:“肃静!我宣布,从即日起放端午假!”
“哦!”众人欢呼。
“但品状排行榜末尾的人不能放假,要留下清理书房。”陈夫子补充道。
王蓝田急忙问:“谁啊?”
“祝英台!”
恒月愣了愣——有这个剧情吗?看来她平时跳着看剧,漏了不少细节。
下课后,恒月找到祝英台:“需要我帮忙吗?”
“你知道了?”祝英台有些惊讶。
“那天无意间听到谢先生跟你说的。”恒月道,“我下山有点事,要是赶得及就回来帮你。”
“谢谢。”
路上,王蓝田拦住王清之:“你端午去哪里?该不会是药房吧?”
“王蓝田,你要是再惹王清之,我对你不客气。”
马文才冷冷道,回头看了眼王清之——昨晚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王清之看着王蓝田:“积点福德,日后入朝为官,才不会徒增意外。”说罢转身离开。
王蓝田不敢再多言——琅琊王氏要想动他,简直易如反掌。
马文才追上王清之:“你端午去哪里?”
王清之不能说实话,怕暴露身份,含糊道:“走亲戚。你呢?”
“回家。”马文才道,“家里来信,让我去接王卓然大人,我们两家是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