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厉初到底是敌国圣上,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更不好看。
“姜国圣上,这件事并非你们姜国之事,还请你不要插言为好。”谢昌冷声开口。
在他的下意识里,还是将姜厉初当做他的妻子。
可姜厉初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谢昌,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皇帝,你们大越臣子如此没有规矩,当如何处罚?”
谢昌已经是大越老臣,一国之相,皇帝还能如何处罚?
他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宋辰安,你若是一句话不肯解释,朕只能让你和你父亲一同下狱,你有欺君之罪,他也同样监管不严,身为主将,他的罪责更大!”
宋铎一听,身子震了震,慌忙恳求道:“皇上,这件事臣真的是被辰安蒙蔽,这个逆子,他……”
“父亲!”宋辰安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而看向宋铎,“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我身上?人常说,虎毒不食子,这么多年你是如此对我,当真就没有半点愧疚?”
他的声音悲愤交加,情绪也十分充足。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认为这一切都是宋铎的错。
宋铎一时忘了辩解,只是看着宋辰安眼底的那一点悲愤,心里有些发慌。
毕竟,宋辰安的身份不能让人发现,若是他做的太过,只怕是要惹人怀疑。
“皇上,臣愿意担下所有责任,辰安他……年纪小不懂事,臣之前也是一时气愤他做出这等事,这才会口不择言,还请皇上应允。”
“哦?”皇帝觉得,今天的事可以了,处置宋铎,放了宋辰安,因此眼底的戾气少了几分。
宋辰安却直接匍匐着到他身边:“皇上,父亲年迈,他实在是受不得牢狱之苦,还请皇上处罚臣一个人就行。”
他突然之间纳头就拜,一个荷包恰好从腰间跌落,荷包内的东西也掉出来。
看见荷包内东西的瞬间,宋铎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惊恐。
他正要上前将金锁捡回来,趁着皇上没有发现藏起,却发现禁军统领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金锁捡起,交给皇帝。
“这……”看见金锁,皇帝的眼睛瞪得比宋铎还大。
这枚金锁,当世只有一枚,就是当年他为自己夭折的大皇子所制,还亲手戴在大皇子的脖子上。
本该在皇陵的东西,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震惊地抬眼,看着宋辰安问:“这金锁,你从何而来?”
宋辰安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金锁到底是哪里来的,可谢南伊既然让他戴着,他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
“皇上,这个东西,臣自小就戴在身上。”
“自小……”皇帝看向宋铎。
宋铎吓了一跳,自己分明藏得很深的东西,是怎么被找出来的?
对了,是谢南伊!
他转而看向站在姜厉初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谢南伊。
这个女人,自从嫁入平南侯府,他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当年他们做得那么隐蔽,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宋铎,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皇帝看向宋铎。
宋铎身子抖若筛糠,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日却被一个小女子挖出来,他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辰安,你先起来。”皇帝温声道,转而看向姜厉初,“此事牵扯我大越皇室密辛,你们姜国人不适合在场。”
姜厉初总觉得,今天整件事都怪怪的。
宋辰安好端端别在腰间的荷包,怎么就那么巧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恰好”掉出来。
可这件事是大越之事,若是能因此让大越内讧,她觉得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于是,她起身就要走。
只是她转身时,却看到谢南伊的目光始终在宋辰安身上。
刚与女儿缓和了些关系,姜厉初便不想此刻强迫她跟着自己离开。
便只带着祁川和姜国其他人离开御书房。
待姜国人全都离开,皇帝冷沉的目光看向宋铎。
在皇帝质问的目光下,宋铎不得不说:“皇上,当年臣负责护卫去安葬大皇子的人,当时不知为何,这个金锁便断了,臣也是无意之中捡起,原本打算与大皇子一起葬入皇陵,却又觉得这东西既然断了,寓意不好,可又不敢私自处置,便将这东西带回家,没想到内子居然将这东西给了辰安,是臣胆大妄为!”
此刻,皇帝已经完全不信任宋铎的话。
几件事情,宋铎都瞧着完全没有担当,将所有责任全都推脱出去。
之前说顶替宋彦初上战场,怪的是宋辰安。
此刻,原本该属于大皇子的东西,却在宋辰安身上,是怪他的妻子。
这样没有担当的窝囊费,当真与宋彦初才是亲父子。
皇帝看向宋辰安时,竟觉得这小子与他年轻时有几分像。
无论是长相,而是眉眼间那种倔强,以及对自己亲人的维护。
难怪,他这么多年对宋辰安十分喜欢。
他越想越觉得,宋辰安一定是他那原本“早夭”的大皇子。
“宋铎,你真是胆大妄为!”皇帝拍着扶手道,“这么多年,你竟将大皇子的东西占为己有,还送给自己的儿子佩戴,你该当何罪?”
宋铎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臣该死!臣实在是不知啊!”
他得死死咬住,这个金锁是他从大皇子那里无意中得到的。
随意占用御赐之物,指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若是当年真相一旦被揭穿,非但他保不住性命,他的九族也是岌岌可危!
“谢昌,身为一国之相,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查。”皇帝让人将金锁的图文描摹下来交给谢昌,“朕一定要知道,宋铎口中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一旁的谢昌也觉得此事蹊跷,而且他总觉得,今天这件事与女儿脱不开干系。
因为他无意中抬眼,正好瞧见女儿露出运筹帷幄的神情。
虽然他对女儿并不十分关心,可到底养了十八年,自然看得懂她眼神的意思。
只是,这金锁怕是真的,不然皇上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