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束玫瑰。”
“诶，好嘞。”
时欢驾车停在墓园入口旁的花店前，在花店老板整理花束的空档，楚宇轩识趣地下了车，然后守在了花店门前等待着。
见状，时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将车停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回来的时候，楚宇轩已然抱到了一束玫瑰，被老板娘拉着聊天。
老板娘：“小朋友，这是要给谁买的花啊？”
“这是yuan…我哥买的。”
楚宇轩下意识说出院长两字，但又在张口的瞬间意识到这里的环境，嘴巴忽然转了个弯。
他觉得院长并不会想挂这个身份去探望自己母亲。
老板娘：“诶呦，那你哥哥叫什么呀？这个时间来这里买花，是不是叫……”
刚走到花店门口，时欢就听到老板娘快要说出口的打趣话。
他不由想到以往来到这时，老板娘跟别人聊起他的孝顺。
之前他倒是并不在意对方那刺耳的话语，结果今天又一次故技重施给自己增加客流量就算了。
还说到了自己人这里。
时欢挑眉，缓步走到楚宇轩身旁，在老板娘面前缓缓站定然后掏出手机扫码。
楚宇轩见时欢走来，莫名有些心虚地喊了声哥，听得老板娘一愣一愣的。
刚要说出去的话语，突然被时欢的到来手动闭上，沉默良久，她才像是反应过来般，笑吟吟地对着时欢打招呼道。
“又来啦。”
“嗯，”时欢点点头，“还是原来的价吧，我已经发你了。”
“噢，好的，慢走啊。”
“嗯。”
简单回罢，他便带着楚宇轩转身离开。
刚离开不到三米远，老板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就忍不住喃喃道：“奇怪，他居然还有弟弟的吗？之前有来过？”
老板娘茫然的话语以及不解的神色没一个看到或听到。
只有一道浓厚好听的嗓音在老板娘耳边笑着回了句：“别人的事，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老板娘闻声而望，只见一位穿着典雅，却看不清脸庞的青年正抚摸着她摆放在门前的康乃馨，到处寻着好看的一朵。
眼见生意又要到来，老板娘直接将什么时不时欢的抛之脑后，转身笑吟吟地附和着顾客的话语。
“您说得是，客人今年还是只要一朵康乃馨吗？”
“嗯，还是一朵。”
“好嘞。”
*
墓园内。
楚宇轩沉默地跟在时欢身后，来到对方母亲的墓碑前。
【风雨落之墓】
时欢一声不吭，看着面前墓碑平台上空荡荡一片，眉梢轻挑，转头从楚宇轩手中拿过玫瑰放定在这面前。
楚宇轩见状默默往后退了退，他记得电视里演到这种桥段，应该都是一人一碑的叙旧环节。
他并不想打扰那样的氛围。
结果还没等他退后三步，时欢先一步拉住了他。
楚宇轩看着被牵着的手，以及那不容拒绝的力道，片刻了然地走上前站定在他身旁。
楚某懂了，这应该是介绍他这个外人，或者跟他念叨以往故事的情况了。
还没等他做出一副洗耳倾听的模样，就听到时欢道：“以往我来的时候，这里早已摆满了东西，结果现在却只有我的玫瑰。”
楚宇轩：？？？
诶？
这对吗？是一个说这个的吗？
几乎是待在精神病院长大的楚某不懂，但大为震撼。
就听他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之前，我会坐在这跟我骂了聊点家长里短的事，年年的小事都可以絮絮叨叨个不停。
但今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呢？我不敢想，也不太想知道。
当时她离开得太早，也太过于震撼我的童年，每年一到这段时间我都像回到了那天，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但每一次，我都抓不住她……也无法改变然后结果，只能不断听着她在我耳边念叨着不怪父亲的话语。
说来……好像个挺奇怪，为什么呢？她没有让我好好活下去，也没有嘱咐我接下来应该怎么样生活，只是不断重复的不怪父亲……”
明明在那之前，你管着我方方面面，无论是出行还是交友，亦或是每天的行程都会过问一遍的性子。
却在去世前一刻，不再给我立上跟着管束条约，反而任我随意疯长。
“……”
时欢垂眸看着眼前的墓碑，上面那靓丽的黑白照片，即使如此清晰他却看不真切。
被遮盖在眼帘下，那无尽的爱意逐渐被迷茫所侵蚀。
以往被浓浓恨意所包裹的不对劲，全在今天早睡解释到新的记忆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而眼前的母亲也逐渐陌生。
好像……
只跟她相处八年的自己。
其实并不了解她。
他不懂，也并不想胡乱猜测。
他想得到解释，但没有人可以为他解密。
他的一切像是被完全算计出来的结果，一步一步，让他主动掉进那潘多拉的魔盒里，成为灾厄的养料。
“为什么呢？”
在话落的同时，迎面吹来的风将他整个裹挟。
他缓缓蹲下身，与那张看不清楚面容的照片面对面着。
时欢知道自己等不到答案，但他还是在那沉默的注视着。
没有想往年便继续述说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在楚宇轩也蹲下身看过来的前一秒，对着照片上的身影轻声询问了一句。
“我现在这样，是在您意料之内的事吗？”
身旁人听不到他那句轻飘飘的话语，也传不进询问那人的耳边。
“院长，你不跟她聊聊天吗？”楚宇轩蹲在他身旁，抬眸好奇地看着。
“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时欢被问得有瞬间的怔愣，他摇头，“今年的事发生的过于多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切。”
楚宇轩只当是梦魇的突然出现，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随着时欢的视线一同看着墓碑上那泛白得厉害的照片。
完全看不清脸庞，只有大致轮廓的照片。
他只以为是在墓园里风吹雨打后逐渐形成出的模样，便不再过多询问。
就这样跟着时欢傻傻蹲着，一直等到对方确定得不到答案后，才堪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