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靖安伯。”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过几日是云州布政使周立的六十大寿,他是朕的故交。朕想请你替朕跑一趟云州,顺便将一件寿礼带过去。”
云州?周立?
纪元心中念头飞转,面上依旧是那副谦恭的模样。
云州案,正是原着剧情展开的序幕,一个巨大的气运漩涡。
这位帝王果然心机深沉,这是要借自己这把刚刚开刃的刀,去搅动云州那潭深不见底的浑水。
有趣,正合我意。那里的机缘与气运,我全都要了。
“臣……遵旨!”纪元叩首领命,干脆利落。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明,随即又扫了一眼身旁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皇后,终于拂袖转身,迈步离去。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殿内光线一暗。
压抑到极致的死寂中,一道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杀意,骤然响起。
“小畜生!”
皇后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遍布寒霜,一字一句道:“你很好,竟敢坏了本宫的好事!”
她莲步轻移,一步步走向纪元。每一步落下,属于九尾天狐的恐怖威压便节节攀升,如无形的怒海狂涛,朝着纪元的神魂狠狠碾压而去。
这股威压足以让寻常的超凡强者肝胆俱裂,跪地臣服。
她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在无尽的恐惧中忏悔!
然而,纪元只是缓缓抬起头,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纯良无害的微笑,仿佛根本未曾察觉这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妖气。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那面皇帝御赐的金牌,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上面“靖安伯”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像是在与人闲话家常。
“您要是对一位陛下亲封的当朝伯爵动手,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皇家威严,陛下脸上……也不好看吧?”
“你!”皇后的脸庞瞬间铁青,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她的凤目死死锁定纪元手中的金色令牌,那上面“靖安伯”三个大字,此刻比正午的烈日还要刺眼。
皇帝亲封的伯爵!杀了纪元,便是公然抽在皇帝脸上的一记耳光!
以她的修为和九尾天狐的尊贵血脉,在暗中捏死一个人族修士易如反掌。但纪元将这块金牌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性质便彻底改变了。
这不再是她与纪元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上升到了她这位皇后与皇帝之间的权力博弈。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今日在此地动了纪元一根寒毛,明日,皇帝那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就会以此为借口,对她以及她背后的整个狐族势力,掀起一场雷霆风暴!
这个小畜生,竟敢用皇帝来压她!
“怎么?”纪元看着她气到浑身妖力失控,却又投鼠忌器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更深,却不带丝毫温度,“皇后娘娘,您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他的语气温和恭敬,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可这温和本身就是最尖锐的羞辱。
你不是视我为蝼蚁,高高在上吗?你不是杀意沸腾,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吗?
来啊,动手啊。
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你……找……死!”
皇后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声线淬着寒冰。
她身后的大片空间因失控的怒火而剧烈扭曲,那属于九尾天狐的恐怖威压几乎凝聚成实质,化作足以碾碎神魂的风暴,欲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撕成碎片。
然而,纪元依旧面不改色。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神魂风暴,闲庭信步般上前一步,几乎将那块金牌贴到皇后的脸颊上。灼热的金牌与她冰冷的肌肤只差分毫。
“娘娘,您可要想清楚了。”纪元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臣的性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但若因此伤了您与陛下的‘夫妻情分’,动摇了国本,那臣可就万死莫辞了。”
他微微一顿,凝视着她那双燃着怒火与杀意的眸子,轻声反问:“您说,对吗?”
轰!
“夫妻情分”这四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皇后的心防之上。她凝聚到顶点的杀意与威压,在这一刻轰然瓦解,烟消云散。
她死死咬住殷红的嘴唇,贝齿深陷,几乎要渗出血珠。她那双凤目死死盯着纪元那张让她恨不得亲手撕碎的笑脸,胸膛剧烈起伏。
足足十几个呼吸的死寂对视。
最终,皇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怒火、杀意与不甘尽数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怨毒。
“好,很好。”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仿佛来自九幽冰渊,“靖安伯,本宫记住你了。希望你的命,能和你的嘴一样硬!”
话音落,她猛地一甩凤袖,转身离去,背影挺得笔直,却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恨意。
纪元凝视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杀我?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金牌,转身大步走出御书房。
灿烂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拉得无比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