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强迫自己不要想其他的事，闭上眼睛躺在那里却毫无睡意。与芳华公主的一席谈话让两人之间有了一丝默契，但还没到坦诚的程度。
就拿皇后娘娘这个“病”来说，就算芳华不知道内情，但一直住在一起，哪能连风都听不到。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看着诚王夫妻的样子，怕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孟绮翻了一下身子，如果皇后娘娘的病是真的，那是谁把她吓出来的呢？若是假的，她又是为着防备什么而装出来或是想拉谁下水呢？
迷迷糊糊间，孟绮听到外头有声音，高声道，“谁在外面？”
有小宫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女史。
孟绮也想过，既然带了她进来自然不会放在那里不用，昨天是想试探一下芳华，既然两人心照不宣，有些事就不用那样刻意了。
李女史上前要来扶孟绮，孟绮摆了摆手，“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李女史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斗篷为孟绮披上，“您要不要进点小食？”
“芳华公主那边可有动静？”孟绮摇了摇头。
“奴婢来的时候，那边灯也刚刚点起。”
“嗯，咱们走吧。”孟绮深呼一口气道。
“不等芳华公主吗？”李女史不解。
孟绮没接话走了出来，深秋的半夜是真冷呀，青石砖上已结了霜花，孟绮小心地走着，果然没过一会，身后传来芳华的不满声，“真没礼貌，好歹一个屋子里住着，就不能叫一声去。”
孟绮站住，回头看着芳华一拐一拐地跟上来，“我还以为公主已早早去了呢。”
芳华越过孟绮，冷哼一声，对着站在孟绮身边的李女史道，“你记住了，你们王妃把本公主最喜欢的茶杯打碎一只，回头你提醒她给本公主送一套她陪嫁里最好的。”
说完一仰脖子跨过西院的垂花门。李女史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孟绮，孟绮小声道，“小家子气，去看过娘娘了？”
李女史连忙跟了上来，“是，奴婢是下晌的时候去的，正巧娘娘午觉刚醒。莫姑姑说昨天晚上属实把娘娘折腾坏了，直到诚王爷与王妃进了宫，娘娘才回去的。”
孟绮点头，示意李女史接着说，“奴婢只是代王妃问候娘娘，解释了王妃不方便亲自第一时间去向她请安的原因。娘娘嘱咐奴婢让王妃好好侍候皇后娘娘，她那边不必担心。”
“打听到什么没有？莲妃娘娘怎么会在昨天晚上侍候皇后娘娘？”
李女史向着左右看了看，小声地道，“说是皇后被抬回坤宁宫时，永安公主就求皇上允许诚王爷夫妻进宫，但皇上没许。太医看过后说受了惊吓开了方子，可是药喂不进去，皇上也很着急，不知道谁说的不如让莲妃娘娘来瞧瞧，许是让她按摩一下哪里会有效果呢。”
孟绮站住脚，扭头看李女史，李女史摇了摇头，“打听不出来是谁提醒的皇上，只永安公主求皇上让莲妃来试试。”
胡闹，莲妃也只是单纯地能为皇上按按头，捶捶背，叫他舒缓一下而已，怎么可能把一个被吓到人给按醒，要是针灸还倒让人更相信一些。
这样看来，倒有人借着皇后娘娘这次晕倒为难莲妃，更或者是向宋承泽开刀？
“接着说。”孟绮转回头继续走。
“莲妃娘娘被请了来，说是按了好长时间，直到按摩脚底的时候，皇后娘娘才呼出一口气来。”李女史小心地道。
孟绮这回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皇后一定是装的，可她的目标难道仅仅是让莲妃为她按脚让莲妃难堪？这个原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虽说莲妃是妃，但在皇后眼里那就是妾侍，妾侍别说给主母按脚，就是日日端恭桶都不能说半个不字。
所以，皇后娘娘这次并不是冲着莲妃去的，而莲妃被这样打脸，怕是有人混水摸鱼了。
只是毕竟是因着皇后娘娘惹出来的幺蛾子才让莲妃受了这无妄之灾，能不能寻个法子报个小仇呢？
“莫姑姑送奴婢出来的时候说，莲妃娘娘昨儿后半夜回琼华宫时，两只手臂都肿了，那手指都没有血色，缓了好长时间才能自如活动。”李女史心疼地道。
孟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些情况宋承泽知道不知道，但他既然昨天就来了，想必是知道，弄不好还瞧见自己母妃的样子。
“六弟妹快进来，夜里冷的厉害。”景王妃亲热地招呼孟绮，回头又对着芳华道，“却没想着你来这样早，原想着天冷你身上总是不好，叫你六嫂早些过来先盯着也就是了。”
孟绮由着李女史给她脱下斗篷，心里冷哼，景王妃不愧是几位王妃里最会说话，最得自家王爷常识的。一句话，先是敲打了她比芳华来的晚，又表扬了芳华有孝心，且还不露痕迹地指出芳华的腿疾。
“让我瞧着，怕是六弟妹睡迷了？还是换个地方睡不着？倒走到了芳华后头，哎哟，该不是不情愿侍候娘娘吧？”端王妃拿着帕子捂着嘴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绮。
“娘娘怎么样了？”孟绮懒得理她，转过头问景王妃。
景王妃一边由着徐女史为她披上斗篷一边道，“为着能让你们两个后半夜不用太累，一切的擦洗，喝药，针灸还有其他都做完了，刚刚喝了安神汤睡着了。只是娘娘是被吓到了，偶尔会有惊厥，所以，床边离不得人守着。”
又交待了一些具体事项后，两人离开。
孟绮感觉身上暖和了，搓了搓手，看着坐在那里盯着灯花看的芳华，厅堂里除了李女史和沁香，再就是坤宁宫里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
孟绮看了一眼芳华，“用分班吗？还是一起？”
芳华站了起来，“自是要分的，若真有什么事，我可不想和你掰扯。”
孟绮嗯了一声，见芳华当先进了东屋，想了想也跟上。
“不是说了分班吗？我先来，两个时辰后换你。”
“今天还没瞧见娘娘的情况，我总要先看一眼才是。”
芳华听孟绮这样说，也没接话，一拐一拐地走进去。她俩进来，刚刚在正堂里的那几个下人也跟了进来，原皇后寝宫侍候的走了出去。
王公公哈着腰上前，“下半夜是奴才值夜，您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寻奴才就是。”
“桑嬷嬷呢？”芳华低声道。
“她值头半夜，老奴才来接的早，让她先回去歇息了。”
“知道了，你守在这里，我们先去看看娘娘。”芳华点了点头。
进得内间，两个老成的宫女站在床角向她们无声行礼，孟绮知道，这些都是皇后身边得力的。怕是一刻也不离皇后左右，如果自己真想做点什么，该怎么做？要不要做？
孟绮一边想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好似睡的并不踏实的皇后，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感觉瘦了很多，脸上没有太多血色，呼吸还算平稳。
王公公上前轻声道，“还请二位去外头榻上坐吧，娘娘这会儿睡着了，有什么事，叫她们喊一声就成。”
“那可不成，刚刚四嫂还说，娘娘会发梦，总要有人在身边拉住她才行。”芳华左右瞧了瞧，指着一个宫女道，“你把那个绣凳搬过来，我就坐在娘娘床头好了。”
王公公笑道，“景王妃说的是前半夜娘娘又是针灸又是喝药的，睡得不踏实，这会儿却是不用的。”
“哦？你说的？做准？”
“是，做准。”
“你可别回头与诚王爷说是本公主不陪在床边的。”
“哪敢哪敢呀，您孝顺皇后娘娘的心，奴才们可都看在眼里呢。”王公公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孟绮心里明了，这皇后白天还好，是自己的儿媳妇和女儿侍候，就算永安不知情，但打发出去的借口也多。没外人的时候，她也可以自在一些。
可这前半夜，怕是没少折腾，听说皇上来过一回，那些一直靠在这里不肯走的嫔妃们三三两两地陪皇上来瞧皇后。皇后就得那样躺着不动，或是装出惊吓的样子。等着皇上走了，景王妃与端王妃又侍候喝药，针灸，擦洗什么的，皇后还得配合，这么个折腾法，她怎么受得了。
所以，这会儿，王公公才急急地把她们两人打发出来，这样皇后就可以不必装了，放心地睡个安稳觉。
孟绮相信，这下半夜的差事一定是极顺利，自己一会倒是可以回西屋睡上一小会儿，为着皇后熬精神，不值得。
事情果然如孟绮想的一样，除了两个时辰后，自己换了个房间继续睡觉，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看着早早就来接班的诚王妃与永安，芳华打着哈欠道，“有什么话你们问六嫂就好。”
孟绮象征性地把皇后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诚王妃点头应是。
孟绮没想到诚王妃与永安公主会来的这样早，她还想着看看一会皇上散了朝，宋承泽会不会来，她想与他商量一下去看看莲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