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呀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她相信皇上的那次选秀既然是为儿子们充实后宅，一定会先让儿子选的。莲妃看好了修嫔，不可能不与皇上说，这是谁做了手脚？
“母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与修嫔一样，以为是内务府搞错了，要么是把玉佩弄丢了，要么就是弄混了，原想着第二天去查探一下是什么情况，却不想，当天晚上，父皇就传了修嫔侍寝。”
孟绮这回呼地站了起来，“是谁？一定有人故意为之的，还有，皇上没见过修嫔吗？他不知道修嫔是娘娘为您瞧好的？”
“父皇那天晚上喝多了。”宋承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绮。
孟绮站在那里，喝多了还能点名让修嫔去？
“这是修嫔得罪了谁，还是有的针对娘娘与您的？”
宋承泽敲打了一下腿，幽幽地道，“不知道，第二天，敬事房负责召侍寝的领事太监落了水，死了。”
孟绮坐回原来的椅子里，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不想让修嫔入瑞王府。
不待孟绮再开口，宋承泽接着道，“就这样，这根线断了，这么多年，无论是母妃还是修嫔都想查出来幕后之人，却一直没有线索。母妃与我分析过，怕还是冲着我来的，谁都知道我的内宅乱，林氏生下墨哥就去了，龚氏的心根本不在主持中馈上，我的内宅越乱，与有些人来说是越有利的。”
孟绮也想到这一点，无论是端王还是诚王，更或者是景王，虽然都没有把宋承泽放在眼里，但不想瞧他好过的想法却是一致的。
孟绮想了想道，“现在说这些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只修嫔这样帮您，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您要对她如何做？”
宋承泽转过头看着孟绮，屋子里并没有点烛，只有外头红红灯笼映进屋里的微光。
那光影打在孟绮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宋承泽只瞧得见她清亮的眼睛。
“王妃的有什么好法子，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她帮我或是母妃良多，总不能寒了她的心才是。”
孟绮突然就觉得堵得慌，想着前世也许宋承泽真的把这位“功臣”收到自己的后宫之中？也许今生宋承泽依然会这样做，虽然有悖伦理，但伦理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的。就像皇上与先皇太后，谁又敢说什么呢。
孟绮深吸一口，“那是您的事，与我何干，问我做什么。”语气里满满的任性之意。
宋承泽呵呵一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伏下身子，“哦，真与你无关？”
孟绮抬起头来，肉肉的小下巴倔强地翘着，嘴巴紧紧地抿着，好似这件事已放到她面前，等着她决断一般。
“自是，我二姐姐是如何回的孟家，您自是知道，若是你也想……唔…唔…”
孟绮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承泽的嘴唇柔柔地含住。宋承泽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放在孟绮坐的椅背上，把孟绮牢牢地圈在椅子里。
孟绮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的不知所措，她眼睛瞪的大大的，而宋承泽却是闭着眼睛，就那样温柔地吻着，一点点加大力度，甚至伸出舌来描绘着她的唇形。
孟绮听到了自己的吞咽声，真没出息，她暗自己腓腹，前世又不是没被这个家伙吻过，怎么今生这几次，每一次都会让自己有种魂不守舍的颤栗。
但她承认，她很喜欢，喜欢这种温柔，喜欢这种气氛，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孟绮想起宋承泽的伤，双手环上他的肩头，轻轻站了起来，宋承泽依旧没有放开她的唇，借着孟绮的动作靠在桌子边上，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
在孟绮意乱情迷间，宋承泽突然一个用力，孟绮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迫张开，一条柔软滑入口腔，她惊讶地想要呼唤出声，这是什么情况？还可以这样亲吻吗？
只是不待她想明白，宋承泽的舌已探到她的共舞起来。
就在孟绮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宋承泽的力度变轻了，由刚才的猛烈变成细细的温柔。
好一会，气喘吁吁的两人才分开，看着捧着自己的脸认真瞧着的宋承泽，孟绮心跳的厉害，嘴巴也干，手和脚都软得不成样子，她有些无力的半靠在宋承泽的怀里。
“阿绮。”
“嗯？”
“咱们刚成亲时，你的那个决定，咱们那个约定，你还想继续吗？”
孟绮正意乱情迷，听得这话，神智恢复清明。她先是闭了闭眼，又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干涩地道，“不知道，我现在很乱，脑子里好多个声音，我不知道听谁的。”
宋承泽松开捧着她脸颊的手，一只扶住她的肩，另一只轻轻点着她的胸口，“听它的，它是如何说的？”
孟绮低头看着宋承泽那骨节分明的右手，很奇怪，在这样昏暗的屋子里，她居然清楚地看到他手上上次留下的那道疤。
孟绮茫然地抬起头，宋承泽的眼睛在昏暗的视线里更显深邃，孟绮甚至觉得他的眼中还泛着光，那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阿绮，我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早些知道，我必不会答应你那劳什子约定。只是我现在反悔了，我要收回了，但我只是单方面的。我不逼你，你自己想，听它如何说，咱们有时间，马上要对付老四，还有太子，太多的重要事项等着咱们。我等你，待到一切清明的时候，你摸着它，告诉我你的决定，可好？”
孟绮莫名地松了口气，这样就很好，宋承泽能想得这样周到让她很心安。她真的很怕宋承泽让她马上做决定，她要点头还是摇头呢？
宋承泽明显感受到孟绮的放松，不禁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庆幸，还是那句话，急不得。
他忽然自嘲地一笑，虽然自己是个很能隐忍的，但好歹也分什么事吧。于男女之事上，他何时让自己这样委屈，这样小心，这样……卑微。
这让他想起前些日子去宫里商议如何把修嫔得来的那信呈到皇上案上时，母妃手里拿着一朵已然褪了色的牡丹绢花站在窗口，他不敢打扰，这么多年，每当母妃拿出这朵绢花的时候，他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伤，那种无力感和怅然若失。
他就那样瞧着母妃的背影，好半天听得母妃幽幽地道，“你知道吗？我最开始的时候是愤怒的，无助的。我一直在想，若是那天我不走那条夹道，或是那天我没穿那条薰了梅花香的裙子，再往前说，我当年不进敬安王府，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一愣，他从来没听母妃主动和他说起过往，他知道母亲侍候父皇是被先皇后陷害的，母亲从来不知道先皇太后一直酷爱冷梅香，正是因为那条裙子，让醉酒的皇上......而母妃说的那条夹道旁有一间草棚......
莲妃转过身来，神情却没有宋承泽想像的悲伤，她微微一笑，把那牡丹绢花小心翼翼地放进匣子里，“泽儿，你要记住，这世上虽然很多事都在看结果，但并不是好的结果都有好的过程。你瞧，这花我就算是保存的再好，可它却无法恢复最初的艳丽。所以，有些事的过程，尤其是那种积累起来的，用心的，用情的，用力的一点点走过来的才是最美好的。而且，这样的过程带来的结果，就算以后你失去了它，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是美好的。”
宋承泽抬头，他想起这么多年来，林家为他不遗余力的帮助，想起那个并不姓林的男子倾心全力地为他付出，把林家的产业打理的红红火火，让他从来没有为银子发过愁。想起他唯一一次去扬州时，那男子衣袖口与袍脚处绣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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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绮想着那天与宋承泽说了半截修嫔的事时的情不自禁，手轻轻抚上脸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人相处模式已由握手到拥抱再到亲吻，一点一点，让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突兀，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而宋承泽总是能很好地把握这一切，在自己感到害怕或是担心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喊停，停在最美好的那一刻，就如那天，他说完那一席话后就离开了。
临到出屋门的时候，他又站住，看着廊下被灯笼润浸的风铃，他轻轻抬手，清脆的声音传来。“关于她，若是你的主意变了，我自会为她寻一处好地方，无论宫里还是宫外，山青水秀也可，高门大宅也罢，只她喜欢就好。若是你没有改变主意，依着她的能力，还是在宫里的作用会更大一些。”
宋承泽说完这话又转过身，“所以，阿绮，她会如何，全在你的决定。”
孟绮先是一愣，待宋承泽大步出了静安园，她才明白宋承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