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若是具实而言,谢怀瑾此举定有高攀之嫌!
无常山庄于衡州倒算是颇有名望,可放眼大夏也不过是个二流武道世家!
即便其老祖曾是山海大能,可那不过是数百年前的往事!
纵使无常山庄出了个谢怀瑾,然而龙象宗师已然是诸多武道天才的尽头!
世人挂在口中的山海大能,万千武者,又有几人?
便是身负诗书,可一个进士名头,又能如何?
庙堂朱紫,封疆大吏,哪一个是青年才俊?
情窦初开,世间情爱自是无错!
可身为父亲的顾倾决错了么?
一位雄心壮志的青年才俊,其前方的道路定是坎坷不平,甚至是腥风血雨!
而这般沉重的言语,若落在让情爱占据心间的顾南熙耳中,其定是无畏的!
可作为父亲的顾倾决会,他会畏惧,畏惧与虎丘带来灾祸,尤其庙堂之上的无妄之灾!
畏惧自家女儿日后殚精竭虑,提心吊胆... ...
倘若女儿倾心之人,哪怕是个天赋平平的牛马武者,顾倾决想来也能同意!
不过是脸面罢了,于女儿的幸福而言,也无所谓了!
然,上一代人理性与感性的抉择中,却是理性错了!葬送一桩大好姻缘... ...
此时已经身为虎丘庐主的顾倾决,不知是弥补当初的遗憾,还是一时心软,方才成就了一对璧人!
落雪之下!
顾倾城见三书六聘中甚为重要的纳采媒人,已经确定,轻抖云袖,声音冷意又重三分,
“熙儿可是我虎丘的掌上明珠,定做不来与她人共侍一夫的龌龊行径,你可明了?”
未待谢怀瑾回答!
待见顾南熙俏双颊泛红,上前揽住其衣袖,背过身形,娇羞喃喃,
“姑姑...姑姑... ...”
谢怀瑾闻言,心头猛然想起家中惧内的爹爹,继而正色道:“不瞒姑姑,家父对娘亲一心一意,结发三十载,方至今日,亦是恩爱有加,相濡以沫!”
“晚辈自小言传身教,此生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言语之间,其早已被顾倾城的气机包裹,但有一丝谎言,其并不介意与这负心人,一道深藏心脉的剑气!
然而,便是潜人去衡州打探,前者亦是所言非虚... ...
顾倾城眸光闪动,瞧着眉目传情的二小,继而不以为意,冷冷道:“记住你今日所言,若是他日让我知晓你是虚情假意,口蜜腹剑之辈,便是你无常山庄覆灭之日!”
随着其言语流出,谢怀瑾神情一凛,腰间神兵轻颤不已!
无形气机,化作万千长剑,环伺四周,但又差池便做万剑穿心之状!
以往见过虬髯客的山岳大势,长留仙尊的飞剑!
可那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望,而此时的身临其境,则对山海之境有了新一层认知!
天地之别!
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哪怕是一合也无法抵抗... ...
小辣椒瞧着剑拔弩张的架势,眼圈再次泛红,
“姑姑...姑姑... ...”
听闻自家丫头呼唤,面生冷色再也维持不住,心念流转,四周气机遁散,扶着其鬓间青丝,轻声道:“熙儿乖,以后谁也不用怕,有姑姑与你撑腰!”
随即又看向还沉寂在山海威能的谢怀瑾,
“天色不早了... ...”
谢怀瑾抬眼望去,躬身一礼,发自肺腑,轻声言道:
“谢姑姑成全... ...”
顶着宗门大义的压力,强行成全一对璧人,此间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历经过类似景况的谢怀瑾,却是深有体会!
顾南熙瞧着情郎,还想上前言语,可却被姑姑拉住,方想挣扎,额头便被戳了一下!
谢怀瑾见此情景,仰头轻笑,眼角亦是泛起一丝微红,欢喜道:“待至虎丘添秀色,繁花绽处再逢君!”
“熙儿,等我来接你... ...”
读书人的情话,永远能惹来女子涕泪!
顾南熙望着远去的身影,不停抽噎,转而瞧着手中无常白剑,便欲追去!
然,身子猛然被拉住,耳畔响起顾倾城轻柔之声,
“我的傻丫头,他是要参加春闱的,在王城,届时你再送不迟... ...”
顾南熙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醒悟,随即扑倒前者身上,娇羞不已,
“姑姑最疼熙儿啦... ...”
千百年中无数诗词,道尽了相思之苦!
作为过来人,如何能让自家丫头去尝试... ...
——
望北城!
暖阁之内,二郎侧卧在素心腿上,微闭双眸,作假寐状,可脑中却是不停思量!
河谷近况,破军山的莽夫,大先生的应对,世家的连纵与打压... ...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并不相干,可若是放于一起思量,便是如蛛网一般紧密相连!
素心瞧着身下皱眉的样子,无声浅笑,抬手揉着其额间!
时候不大,假寐化作浅睡,一丝微弱的鼾声落入素心耳中!
忽然,外厅大门被推开,些许响动让少年周身一颤!
待见晨夕伴着一股寒气走近,扬了扬手中拜帖,娇笑道:“正如所料,他们下了拜帖,三日后邀公子赴宴!”
二郎缓缓睁开双眸,环着佳人向上蹭来蹭,
“还真是与我摆下一场鸿门宴啊,那我便去寻一口杀人刀!”
“大先生那边可有回复?”
晨夕脱下外披鹤氅,来到坐榻一侧,娇声道:“乌鸦巷的小吏言语,明日午后公子便可前去!”
少年闻言,心头一叹,神思莫名!
大先生,北地的定海神针,北蛮的深恶痛绝,庙堂的头痛不已... ...
而在河谷流民眼中,却是麻木不仁的冷血之辈,可抗击北蛮贼寇,又是... ...
那种复杂之情,一时间在少年心头极为纠结!
晨夕瞧着少年失神的目光,娇躯一倒,钻入其怀中,口吐幽兰,娇声道:“外面好大的风雪,公子抱着奴家嘛!”
少年闻言,回过心神,抬手揽过,扶着纤细的腰肢,轻啄佳人脸颊!
何以解忧?
嘿嘿... ...
正值此时!
一名婢女自外堂入内,行礼过后,轻声道:“二爷,秦供奉寻你要事相谈!”
晨夕闻言,顿时耸了耸身子,撒娇般抱紧少年,生怕其丢了一般!
二郎略微思量,好似已然知晓所谓的“要事”,轻笑一声,
“告诉秦供奉,夕食过后我便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