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是我儿子，你坏了我这么多年的计划，我当初就该打断你的腿。”宋文浩弹了弹烟灰：“哪怕你是我亲爹，我该说还是得说。”
“我以前觉得你像我，可秦晴这事一出，我才发现，你不像我，你像我爹。”宋文浩苦笑：“你知道我有多憎恨你爷爷吗？结果我精心培育的儿子，到头来最像的是我最厌恶的人。”
刘佳在卧室里坐不住，眼见宋文浩情绪激动，她过来扶着宋文浩：“老宋，你消消气，别动怒，别气坏自己。”
宋文浩扯扯嘴角：“我不明白，明明你在我和你妈眼前长大，为什么你像了宋德生那老东西十成十？一样的薄情寡义！”
“当年他为了外面的女人抛弃我和我妈，要不是老师以及同学们的接济，我高中险些都没得念。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秦东耘，他家里也不富裕，可每次从家里带饭，他都记得给我带一份。”
“我费尽心思和他搭上关系，一方面固然有利益的因素，另一方面是秦东耘他对我是真好，我是真感激他。我想借由你将我们之间的同学情谊继续延续下去，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将我和你妈平日对你的叮嘱抛到脑后，暗地里和贺思瑶来往，将秦晴的脸面置于何处？如今你还埋怨秦晴没有为你付出牺牲，你哪来这么大脸？”
“秦东耘他对我最好，可我和他的情谊却被你硬生生地毁了！我因为你失去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朋友，我又该找谁说理去？”
“像你和宋德生这样的人，你们永远只想着你自己，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我是做了什么孽，摊上宋德生这样的老东西，还得有你这样的小畜生？”
宋煜宁激动了：“我不像他！爸你不能这么说我！”
“行了，你少说两句。”刘佳瞪了宋煜宁一眼：“你爸心里苦，就你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知道。”
“老宋，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和他好好说。”
宋文浩摆手：“我待不下去，一想到我要和他同处一室，我根本就待不下去。我出去转转，再在这儿待着，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听得楼梯间的脚步声，刘佳叹了口气，还是关上了门。
宋煜宁喏喏地站起身：“妈。”
“你不是小孩子了，”刘佳板着脸避开宋煜宁想要扶着她的手：“你爸从前日子过得苦，宋德生不管他，你奶奶身体又不好，帮不了他什么忙。”
“你爸上学那会儿，秦东耘还有他爸妈对他是最好的。那时候高中生放周末，你爸无处可去，都是秦东耘带他回家。”
“管吃管住，后来你爸考上大学，秦家也帮了不少忙。秦东耘的爸妈是将你爸当半个儿子在养的。”
“后来秦东耘分配到w市，你爸穷怕了，不想过一眼看到头的日子，开始干个体。他和秦东耘的情谊，这些年里固然掺杂着利益，可是他是真的感谢秦东耘。”
“你爸生意有了起色后，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年轻漂亮的或者家世好的，可你爸通通都拒绝了，就一心一意地守着我过日子。”
“我脾气急性子躁，也没那么漂亮，得理不饶人，你外公外婆也就是普通人家。对于你爸来说，我并不是特别体面的妻子。”
“我曾经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你爸说人应该承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他明明看到了你奶奶曾经的痛苦，他怎么可能让你奶奶曾经的痛苦落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他曾经过得苦，所以不想你将来也过他那样的苦日子。可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你明明和宋德生见都没见过，偏偏你做出了和宋德生一样的事。”
“真的……太可怕了。”
刘佳现在回想都觉得齿冷，就像是宋文浩说的，她觉得眼前的宋煜宁非常陌生。他真的不像是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而像曾经只见过几面的宋德生。
宋煜宁这才明白曾经的肆意妄为，给宋文浩带来的多大的伤害。他不过是想借此挣脱宋文浩和刘佳给他规划好的路，可他没想到后面有这么多隐情。
一想到因为他，他爸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背上了白眼狼的名声，宋煜宁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刘佳叹了口气：“你爸和秦东耘的关系若是不能缓和，你们的父子情分也到头了。秦东耘于他，类似于兄长亲人的存在。”
宋煜宁站起身：“我去求秦叔叔，我给他跪下……”
“秦东耘缺你的道歉？”刘佳瞪了他一眼：“坐下，你少去秦东耘夫妻面前晃悠才是正道理，你啊，我现在看你都觉得陌生。”
“我如今也在复盘，你对贺思瑶是真的喜欢吗？”
“不喜欢，”宋煜宁哑着嗓子：“我终于想清楚了，我对她不是喜欢。我只是……只是觉得一切都要听你们的安排……”
刘佳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许久才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和你爸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那时候我们就想着若是有人能给我们方方面面都安排得面面俱到，让我们不用吃苦受累，那该有多好？”
“凌晨四点的城市，我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我和你爸最困难的时候，一天一个馒头就凉水。你很难想象吧？你和贺思瑶出去约会，动辄就是几百上千……”
宋煜宁张嘴想要说什么，看刘佳一脸倦色，到底还是闭嘴了。归根结底，他还是太过自私，只图自己内心痛快，不管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伤痛。
“你好好想想吧，”刘佳站起身，失望地看了宋煜宁一眼：“曾经我和你爸爸为你谋划的道路，真的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
“你如愿以偿地破坏了我们和秦家的情谊，如今这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也看到了，秦晴她并不是非你不可，你只是因为侥幸，因为是宋文浩的儿子，所以以竹马的身份在她身边待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