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津美治郎甩开佐藤健次郎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隐约能看到街道上混乱的人群，有人推着小车疯狂奔跑，有人在商店门口争吵，还有当地的警察端着枪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愤怒的市民包围。
吉隆坡这座曾经被日军视为“东南亚明珠”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了一座混乱的孤城。
“想什么办法？”梅津美治郎望着窗外的混乱，声音里充满了无力。
“我们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还怎么保护市民？”
佐藤健次郎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梅津美治郎。
这个曾经在关东军司令部里意气风发、扬言要“三个月占领华国”的将领，如今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佐藤健次郎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梅津阁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您是南方军最高指挥官，您得拿个主意。”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与他们谈判？哪怕是有条件的停战也行，比如放弃东南亚的占领地，撤回本土...”
“有条件停战？”梅津美治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佐藤健次郎。
“佐藤君，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华联军队会给我们谈判的机会吗？”
“以前，他们没有渡过日本海的能力，只能在华国大陆与我们周旋。”
“可现在，他们有了航空母舰，有了远程轰炸机，甚至还有核子武器！两个月前不到，他们在富士山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导致富士山喷发。”
“到目前还在断断续续，整个京都附近数百公里都成了焦土，那可是能瞬间毁灭上百万人的武器啊！”
“你看，”梅津美治郎将一些核爆后的照片递给佐藤健次郎，“这就是核子武器，华联军队随时可以将这种炸弹丢到日本的任何一个城市。”
“我们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帝国的子民在爆炸中哀嚎、哭泣，难道我们真的要让一亿帝国子民全部‘玉碎’吗？”
佐藤健次郎拿着照片，手不停地颤抖，他虽然是文官，却也知道原子弹的恐怖。
上个月，他从本土发来的密电中得知，天皇陛下已经私下召见了几位重臣，讨论是否要寻求与美利坚的停战，现在看来，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佐藤健次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吉隆坡已经被包围，柔佛海峡的渡轮也快被华联军队控制了，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梅津美治郎沉默了片刻，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他走到衣架前，取下军帽，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重新戴在头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走！去新加坡！”梅津美治郎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让小泽治三郎将军加快速度，把新加坡港里所有能带走的物资、武器都装上船，还有那些受伤的士兵，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守住本土才是最重要的，东南亚已经保不住了。”
佐藤健次郎愣住了，他没想到梅津美治郎会做出放弃吉隆坡、退守新加坡的决定。
要知道，驻守吉隆坡的还有数万日军，一旦撤退，这些士兵很可能会被华联军队合围。
“可是...可是吉隆坡还有数万士兵啊！我们就这么丢下他们吗？”佐藤健次郎急忙说道。
梅津美治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满是血丝。
“我们没有选择，华联装甲部队数个小时内就能到达吉隆坡市区，我们根本没有时间组织撤退。”
“留下的士兵...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他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运输工具让他们自己解决，司令部已经没有多余的车辆来运输，一切看他们自己吧！”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着什么，写完后，他将纸递给山田大佐。
“这是给第25师团师团长的命令，让他率部死守吉隆坡，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告诉他们，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
山田大佐接过命令，看着上面的字，眼眶瞬间红了。
他知道，这份命令意味着什么——第25师团将成为弃子，他们的牺牲只是为了给司令部的高层争取撤退的时间。
“司令官阁下...”山田大佐哽咽着，“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其他办法了。”梅津美治郎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执行命令吧。”
山田大佐咬了咬牙，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出了司令部。
房间里只剩下梅津美治郎和佐藤健次郎，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佐藤健次郎看着梅津美治郎，突然发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将领，此刻显得那么疲惫。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眼角的皱纹深深凹陷，军装上甚至还沾着油渍。
佐藤健次郎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在满洲国，日军占领华国大片土地的场景。
那时的梅津美治郎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侨民的“欢迎”，脸上满是骄傲，可现在，他却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这座城市。
“梅津君，”佐藤健次郎轻声说道，“你...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回到日本后，天皇陛下会原谅你吗？”
梅津美治郎苦笑了一声，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体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微微颤抖。
“原谅？我是战败的军人，是帝国的罪人，怎么可能得到原谅？”
他看着天花板，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没有面目去面对天皇陛下，更没有面目去面对一亿帝国民众。”
“等你们到达新加坡，安排好撤退的船只后，我就会以死来洗刷战败的罪孽。”
“不要啊！”佐藤健次郎急忙说道。
“梅津君，你不能死！现在帝国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要是死了，谁来辅佐天皇陛下重建帝国？”
“重建？”梅津美治郎摇了摇头。
“帝国已经完了，华联军队不会给我们重建的机会，他们会打到日本本土，让大和民族成为他们的奴仆。”
“佐藤君，你不一样，你是政治家，你还有机会，回到日本后，你要辅佐天皇陛下，为帝国寻找后路，不能真的让大和民族亡国灭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战争是我们军人亲手启动的，现在，也该由我们军人来结束这一切。”
“我们都是民族的罪人，是我们一步步将帝国拉进了地狱，只有一死，才能减轻一些罪责。”
说完，梅津美治郎挥了挥手，示意佐藤健次郎可以出去了。
“你去安排撤退的事情吧，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今晚就出发前往新加坡。”
佐藤健次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梅津美治郎决绝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