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净不语,许洁又说:“从前我就说过,我是为了帮你,这个念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顾予净只回了两个字:“有病。”
“是!我是有病,就算你这么对我,我还愿意帮你!”说着说着,许洁的眼越来越红,“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顾予净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你喜欢我什么?”
“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更是我见过的厉害、好看又有悲惨遭遇的人,就像小说里美惨强的男主。”
“所以,你的喜欢就是拯救?”
“对!你需要我的拯救!”
有一些人,打着拯救的名义行伤害之实。
而有一些人,从不说拯救,甚至扬言等待他的报复,却愿意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说出真相,做尽保护他的事。
他有些想于兮了。
已经23小时没见到她了。
见顾予净脸上闪过一抹温柔,许洁朝他走过去两步,拉近彼此距离,仰头看他,“我愿意的,顾予净。”
临时走神的顾予净拉回思绪,垂眸看近在咫尺的许洁,眼眸半垂,嘴角勾起讥讽,“知道为什么我不澄清吗?”
“为什么?”
“不纵容你作恶,她怎么会心疼我?”顾予净的声音很低,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六年前的九月五日,S城有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从桥上跳进河里,尸体在第三天才捞上来。”
“少年曾获得全国竞技大赛冠军,年少成名,却有一对吸血的父母。”
“身上的钱被父母拿走,走投无路时,他交了个有钱的女朋友。”
“女朋友对他关怀备至,给钱帮他渡过难关。”
“后来发生什么?女朋友找到了下一个目标,要求少年把她过往付出的金钱连本带利还出来,还不出来,就报警告他猥亵。”
“少年还不出,女朋友对他说‘还不出你就去死,像你这样的废物,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在许洁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中,顾予净扯着嘴角发出冷笑,笑容犹如腊月寒冬般刺骨,“说来凑巧,六年前的九月十二日,少年头七那天,你邀请我去你家担任你弟的家教。”
“别说了!别说了!”许洁捂住耳朵,神情惊恐,“不是我,不是我,我想拯救他的,是他不行,我花了那么多钱,他根本起不来,他根本不强,他的死不是我的错!!”
“你们的事本与我无关。”顾予净侧身,用余光睨着几近崩溃的许洁,“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你那肮脏的心思去揣摩我家小姨,她曾是我的求而不得,现在是我的如愿以偿,觊觎的人,从来不是她。”
许洁跌落在地上,白色的裙子沾染上泥土的肮脏,听见顾予净最后的话语,崩溃的她露出癫狂的笑,“肮脏?你以为你小姨有多干净?你以为她真的没卖过?”
从包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许洁一股脑朝顾予净后背丢去,“你自己看!她借送外卖的掩护,进进出出好几次这家宾馆,每一次她进去,身后必定有一个人跟着进去!”
照片零散飘落在顾予净脚边。
照片里的人,是穿着外卖服的于兮。
而于兮后方,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眼里看的是于兮。
顾予净抿唇蹲下身,一张张看着照片。
于兮永远是那身外卖服。
但这几张照片里,男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同。
说明这几张照片是不同时间拍摄的。
于兮走进的是一个小门,小门左边玻璃贴着硕大的‘宾馆’两个字。
有男人跟着于兮进入小门的照片,也有男人尾随于兮走出小门的照片。
许洁的言语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恶毒,“我找过那些借钱给你小姨的人,短短三、四个月,你小姨还了将近二十万,送个外卖能赚二十万?她就是出去卖!”
顾予净捏紧手里的照片,将照片捏得变形,“闭嘴!”
“破鞋!她就是个破鞋!”许洁不止没闭嘴,言语更加癫狂,“而你,顾予净,大学教授,你就是个捡破烂的!”
“我叫你闭嘴!”顾予净脖颈处的青筋凸起,眼里的阴鸷化为杀意。
“痛苦?想杀我?”看着顾予净清冷的面具崩坏,许洁生出畅快与得意,“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她是破鞋的事实。”
顾予净的脑海被照片占据,一想到于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他就恨不得将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一片片剐下来,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而不断针对于兮的许洁…
顾予净眯起猩红的双眼,一步步朝许洁走去。
就在他即将失控之际,电话的铃声陡然响起来。
他为于兮设置的专属铃声。
铃声穿过顾予净的耳膜,拉回他的神智。
顾予净顿足,下颌绷得死紧,来回调整几次呼吸,才拿出手机。
声音低沉又沙哑,“小姨…”
于兮清脆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做什么?”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被怒气占领的神经,因为于兮清脆的声音,被奇迹般地安抚下来。
“没什么。”顾予净缓了口气,带着一股子余怒未消的委屈,“被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们顾老师?”
“她。”
顾予净只说一个‘她’,于兮已经反应过来是谁,“许洁欺负你什么?”
“污蔑我。”
“这次又污蔑什么?”
顾予净抿了抿唇,沉默一瞬,“她污蔑我跟别人开房。”
“…她这么坏啊?”
“嗯。”
“没事,小姨为你讨公道。”
“好。”
“回家了。”
“嗯。”
顾予净拿着照片,再不看许洁,转身离开。
眼看顾予净要走,许洁扯开嗓子,“开房的人明明是她,你连质问都不敢,你也是废物,顾予净!”
电话还在通话中。
许洁喊叫的话语,无疑传进了于兮的耳里。
于兮发出低低的笑声,她说:“信我吗,顾予净。”
拿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顾予净张唇,“信。”
这个‘信’字取悦了于兮,“明天周五,你还有课吗?”
“没有。”
“那你来陪我吧,我想你了。”
顾予净怔忡。
她说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