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被豫王骂了一顿,灰头土脸地退出了大殿。
人一走,王座后的屏风内走出一个女人。她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到了王座前,女人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豫王怀里,酥着嗓音道:“殿下,此事成败与否关键在圣女身上。妾身以为要用非常之法,才能让那圣女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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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这已经是第丽姬第五次送请柬过来了,若再回绝……就不太好了。”王府侍女一大早便送来了请柬。
丽姬是豫王的宠妾之一,前次夜宴由她伴驾,谢无昙只与其打过一次照面。
“有何不好?”谢无昙疑惑。
侍女解释道:“丽姬娘娘在豫王面前得脸,就连侧妃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谢无昙嗤笑,“豫王来请,本尊也是如此态度,何况一个妾室。”
侍女心里不屑,脸上却全是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丽姬娘娘身边的侍女说,今日的茶会请了许州有名的太虚散人论道。
太阴教作为道家泰斗,奴婢以为您会感兴趣。而且圣女不去,旁人还道圣女道法不如那太虚子呢,不敢前去论道。”
太虚子?谢无昙倒没听过这号人物。她跟随天机多年,但凡没她听过的,大多是欺世盗名之流。
不过,她倒想去见识见识那位丽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嗯。”考虑了片刻,谢无昙道,“这倒是可以一去。”
侍女只当自己激将法起了作用,立时眉开眼笑准备去了。
茶会设在湖旁的水榭,榭中置了蒲团,燃香煮茶倒也雅致,与丽姬那妖艳的气质半点不搭。
丽姬邀请的人不算多,拢共十多个,大多是府中的女眷。而太虚散人,确如谢无昙所料,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仅三两句话,便被怼得说得说不出话来,半刻后就吹胡子瞪眼的离开了。
谢无昙只觉无趣,起身也要告辞时,却被丽姬拦住。
“我们难得请到圣女,您可不能这样就走了。”丽姬笑若桃花,一副好客的模样,“今日本是请那太虚散人前来讲经,怎想到他竟是个没本事的。但方才妾身算是听出来了,圣女的道法是真精湛,此次不若就由圣女来为我们讲道论经,如何?”
谢无昙早知丽姬不会就此放人,既来之则安之,她应了一笑,道:“那诸位夫人想听什么道经?”
丽姬愣了下,一时没答得上来,却是下首一妇人却随口答她:“圣女便为我们讲讲道家的阴阳和合的房中术,如何?”
妇人说完,在座顿时哄笑起来,倒是丽姬成了其间最正经的一个。
“你们休得胡闹,”丽姬喝止,生怕将这位好不容易请来的菩萨给气走了,“圣女想讲什么,我们便听什么吧。”
谢无昙也不与这群妇人计较,从善如流坐回了水榭中,“那今日便为夫人们讲一讲《太平经》吧,诸位可得认真听了,本尊可是很严厉的。”
丽姬见她不急着离开,遂放下心来。豫王府皆知这圣女油盐不进,就连王爷的面子也不给,此次能亲赴茶会,她可是长脸了。
然而正当丽姬得意之时,报应却悄无声息地来了。
习道之人皆知《太平经》是道经中最为生涩难懂的,谢无昙讲经不止在讲,还时不时提问让下首的女眷们应答,谁答不上来,便让侍女戒尺伺候。若侍女不忍下重手,那她就罢讲。
那些女眷平日里都是不学无术之人,加之又细皮嬾肉,一时间水榭中哀声四起。
正值午后,日头一晒,人也昏昏欲睡。庆幸没被点到名的丽姬正觉困倦时,一柄戒尺敲了背上,痛得她一个激灵。她那个气呀,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但转念,又沉下气来。快了,水榭里那炷香燃尽,看这圣女能高贵到几时。
谢无昙此时已然觉察出异样,虽是晚春时节,可水榭临湖,有凉风习习,本是气温适宜之所,可她却觉燥热难耐。手边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丝毫没能消减身体热意。
这是……中招了?
谢无昙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便伸手扯了扯领口。茶水是大家共饮的,茶盏是她自带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丽姬是有些手段,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药。
“本尊……有些不适,今日……就到此吧。”谢无昙站起身来。
药效来得很快,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丽姬忙起身扶了一把,“妾身命人送圣女回西院。”
谢无昙一边向外走,一边摇头,“不必。”
丽姬也不应她,向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些,定要将才圣女送回去了。”
侍女连忙跟上,伸手扶住谢无昙。
谢无昙只想快些离开,脑袋被一些杂乱的念头占据着,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便由左右两个侍女搀扶着离开了湖边。
丽姬的两个侍女,加上西院带来的两个。四人两前两后将才圣女夹在中间,生怕她跑了,这次可不能搞砸了,否则下场便如一月前的那嬷嬷一般。
没走出几步,谢无昙便停住了脚,“这……不是去……西院的路,你们……又想将本尊带去哪里?”
其中一个侍女道:“圣女,您莫急,一会儿便到了。”
谢无昙极其不愿地被推着走了两步,便有些走不动了。
几个侍女对视一眼,一人交头接耳道:“还有多久到行宫?”
另一人答:“不远了,穿过前面的甬道就到了。”
“你倒觉得不远,可药效已经发作了。”
“那怎么样才好?”
四人正着急,忽然一个侍女指着前面不远处道:“那……那是不是二殿下的步辇?”
其余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简直是大喜过望,“是是是,正是二殿下的步辇。”
她们这是走了什么好运,还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步辇停宫墙边,辇中似没人,只有四个辇夫候在辇外。
为保万无一失,在确定是二皇子在近处办事,将步辇停在了此地后,几人才拥着圣女走了过去。
“圣女身体忽感不适,需要在辇中休息片刻。”侍女道。
辇夫本就是豫王府的人,心领神会地让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