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宴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皱眉瞥向屏幕,是医院的号码。
“接吧。”沈书欣轻轻推他,指尖还缠着他的领带。
电话那头,江鹤游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散漫。
“傅总,治疗方案有调整,需要家属签字。”
傅程宴眸色一沉:“现在?”
真是会挑选时候!
他瞧着身下的女人,眼眸微微眯了眯,压抑着一抹情欲。
“明天也行。”江鹤游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尚女士刚才手指又动了一次。”
对于一个沉睡了二十年的植物人而言,肢体上稍微一点动作,都是一个好的迹象。
沈书欣明显感觉到傅程宴的呼吸一滞。
两个人隔的很近,导致电话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也能够听见。
沈书欣放下了傅程宴的领带,眸色温和的看着她。
随后,傅程宴挂断电话,迅速起身系好衬衫纽扣,声音低哑:“我去趟医院。”
“我陪你。”沈书欣拢了拢凌乱的衣领。
傅程宴摇头,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累了一天,休息。”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沈书欣也只好作罢。
他转身时,袖口却被拽住。
沈书欣仰头看他,眼底映着暖黄的灯光:“有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
傅程宴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好。”
……
私立医院。
现在的时间很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医院走廊冷白色的冷光刺着人的眼睛,让人有些发涩。
江鹤游倚在病房门口,白大褂敞着,一点医生的姿态都没有,他的手中转着一只笔:“刺激神经的方案风险偏高,但见效快。”
说着,他挑眉看向傅程宴:“签不签?”
从尚琉羽被送到医院开始,傅程宴就在找各种医生定治疗方案。
但可以说,直到现在,除了江鹤游能够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剩下的人都不敢行动。
他们生怕出现任何的问题。
所以,傅程宴现在能够相信的,也只有江鹤游了。
因此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条款,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利落的签字。
“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说不准。”江鹤游耸了耸肩,很淡定,“医学上没有百分百。”
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将一个病人救活。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傅程宴的视线却越过他,落在病房内。
傅长天正握着尚琉羽的手低声说话,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似乎,从得知尚琉羽还活着开始,傅长天就处于一种难受的状态中。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经老了不少。
忽然,江鹤游凑到了傅程宴的身后,他的笑容明媚而阳光,意味深长。
“今天沈小姐怎么没有来?我还想要请她吃一顿饭呢。”
这个时间点,请鬼吃饭倒是合适。
傅程宴冷眼看了过去。
被他这么一盯着,江鹤游立马举手后退:“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真是的。
年纪轻轻的夫妻,现在居然不能够开玩笑!
傅程宴扯了扯嘴角,眼底的笑意闪过一抹嘲弄:“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够开。”
起码,不能是沈书欣的玩笑。
两人在医院说了什么,沈书欣并不知道。
她原本想着早点睡觉,但是只要闭眼,脑海里面出现的都是尚琉羽的模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那时候,他一定会很开心。
忽然,门锁响起声音,沈书欣赤脚跑过去,迎面撞上傅程宴微凉的怀抱。
“妈妈怎么样?”她仰头问。
傅程宴脱下外套裹住她,声音疲惫却温和:“江鹤游说有希望。”
他抱起沈书欣走向卧室,将她塞进被窝,自己却站在窗边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冷峻。
沈书欣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里面有些难受:“妈妈吉人自有天相,她会醒过来的。”
傅程宴心底微微叹息。
他只是抽了几秒,便把香烟掐灭,丢出房间。
傅程宴回到床上,轻轻搂着沈书欣的腰肢,嘴角微微上扬:“书欣,谢谢你。”
一直在等他。
让傅程宴知道,就算所有的灯光熄灭,也有一处小家的灯光开着在等待他。
冬日的阳光洒进卧室,沈书欣睁开眼,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和往常一样,伸手摸了摸,床单上还残留着傅程宴的体温。
看来,他刚刚走没有多久。
手机屏幕亮起,是江鹤游发来的消息。
【治疗方案已开始实施,三天后会有初步反馈。】
他主动告诉自己?
沈书欣恢复了一个“谢谢”,扭头把消息截屏发给傅程宴,随后起床洗漱。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昨晚没睡好,眼下都有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下楼时,傅程宴正坐在餐桌前看财报,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
见她过来,他放下报纸,抬眸问着她:“睡得好吗?”
“还行。”沈书欣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片吐司,“你今天要去医院吗?”
“下午去。”傅程宴的语气平静,但目光却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设计展的后续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原本,沈书欣和冉诵文的联名作品展只是开放一天的。
但是由于昨天展览后的反响太好了,导致大家都蜂拥而上,很多人都喊着说想要继续看。
主办方怎么能舍得放过这种赚钱的机会,自然是立马答应了。
沈书欣摇头:“冉老已经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准备巴黎设计周的作品。”
提到巴黎,傅程宴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敲:“需要我陪你去吗?”
巴黎设计周的时间也很紧张,就在半个月后。
沈书欣能够准备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要争分夺秒。
“不用,你有你需要做的事情。”沈书欣笑着拒绝了傅程宴,她勾着他的手,又说道,“更何况,你要守着妈妈,不是吗?”
她不想傅程宴为了自己上演一出霸总追爱断工作的戏码。
只要两个人能够平平稳稳地在一起,对于她而言,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