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晚的讨论后，原也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黎璟说要陪她，不过被她拒绝了。母女俩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就带男朋友过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不尊重。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也几乎没有，柔软温和的光线从天空打下，照出一片的宁静。
原也坐在咖啡店里，有些出神地盯着飞鸟掠过树梢带来的那一点摇晃的痕迹。
她其实觉得应该提前打个招呼，但仔细一想，如果直接突兀地就直接给原宁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说自己是她的女儿的话，大概率不是被当成神经病，就是被当成诈骗犯。
可若是不这样，她好像也想不出什么让“我是你的女儿”这句话显得更真实的方法。
踌躇半晌，原也还是拨出了那个其实她早就已经看过好多遍的号码。
电话短短地响了一两声这被接通了，接的很快，快到都没给原也反应的时间，挂断都来不及。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不急不缓，吐字清晰，听起来很有气势。
“…你好。”原也也回了一句。
然后该说什么呢？
话到此处，原也突然又有些梗住了。
“你有什么事吗？”面对着不知为何陷入了沉默的电话，原宁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如果是往常的话，这种接通了却不说话的电话，等个四五秒后，都会一律被她当成诈骗电话挂掉。但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在一直等对面回应。
“我叫原也。”原也深吸口气，并没有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和我见一面吗？”
原宁的表情在听到“原也”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空白了，瞳孔紧缩，好半天，她才听到自己颤抖着开口，“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金华北路尽头的那家咖啡店。”也就是原宁公司的楼下。
原宁果然还是改不掉她那副工作狂的做派，她特地选了个周末，结果能找到她的地方，还是只有公司。
“你稍等，我马上过去。”
“你先别挂电话——”
原宁手忙脚乱地办公桌前站起来，这么空旷的一块地方，她的手脚竟然还能打起架来，差点一不小心直接被桌角绊倒在地上。
秘书见状立即来扶她，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奇怪，“原总，您怎么了？”
什么事儿能让她们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原总慌成这样，她记得也就是当年孩子…
总之原宁一直沉稳得不得了，今天这么反常一看就是有事啊。
原宁摆摆手，根本没时间回应她，迈开腿就要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跑。
“您是要出去吗？我和您一起吧。”
秘书实在不放心让此刻的原宁自己一个人出去。即便又没得到回应，她也不敢怠慢，回头在桌上拿着自己的手机，就跟着原宁一起冲了出去。
跑得快，加上总裁办公室通常只有原宁和身边的几个人承搭，从楼上到楼下不过三分钟。
金华北陆尽头的咖啡店。
哪个方向来着？
就在原宁这脑子飞速思考的时候，手机里却突然传来了声音，与她耳边并没有机器过滤的声音重叠了。
“这边。”
原宁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公司门口的花坛旁边就站着一个人。浅咖色的风衣，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原也放下电话，走到盯着她眼神都有些发直的原宁身边，解释道，“我听到你那边有些声响，就直接过来了。”
电话里嘀哩当啷的，原也也怕人出事，来不及多想，就直接走到公司门前了。
“好，好，好——”
原宁的视线来来回回的在原也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上扫了好几遍，嘴唇都有些哆嗦，鼻翼翕动，一个字在嘴里重复了好几遍后，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堆起来的泪水才滑出眼眶。
“我们先上去吧。”原宁一把抹掉眼角还在往外掉的泪，努力扬起一抹笑，对着原也说道。
“外面人多。”
周围认识她的人不少，已经有好多看热闹的视线朝她们这个方向扫过来了。
“嗯，好。”原也点了点头。
顺着下来的路线再上楼时，原宁已经渐渐恢复平静了，只是眼睛还是止不住的会往原也那边看。
秘书对此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说话，把两个人送到办公室后，就十分体贴的关上办公室门出去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显得有些安静。
原也想了想，当着原宁的面揪下了几根头发，主动开口，“你可以拿这个去做dNA检测，或者也可以直接去医院抽血检验。”
原宁没接，摇了摇头。是不是她的孩子，她多多少少能感受到。
就算感觉不出来，单凭长相，原也和小时候相比，五官几乎只是放大了，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证据的话。
“我记得你左侧肩膀上是有一个不规则的胎记的。”
“我可以看一下吗？”
原也一怔，她身上好像的确是有胎记来着。
但是，她摇摇头，“我身上所有的记号都已经被去掉了，直接验dNA会更好一点。”
雇佣兵身上不适合有明显的能象征身份的记号，甚至有一些比较小的痣，她也都通通点掉了。
被去掉了。
一听这几个字，原宁的眼眶就又是一热。
她倒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以为是付逸清或者是与他交易的那些人渣在带原也走之前，特地抹去的。
原也看着原宁通红的眼眶，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略有些笨拙的开口，“我过的其实还不错，现在过得也很好，我…”
“对不起…”原宁拽住原也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是我的错，是妈妈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跟付逸清走，对不起…”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重新崩溃，原宁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
妈妈这个词一出口，原也浑身一颤，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