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冯建设那里出来,杨苏苏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冯建设的声音,她冷嗤一声。
“林雅寒他们的恶意好歹明显,堂堂大队长说话却夹枪带棍的,知道他和姜晚晴关系不错,也用不着滥用私权为难我吧。”
杨苏苏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钱,咬紧牙,这些杯水车薪,还差的远远的,左邻右舍都没有会帮忙的,还能去找谁?
杨苏苏咬了下嘴唇,把目光对准老姜家方向。
陆政然是她男人,她总不能一点不管。
杨苏苏找过来的时候姜晚晴正准备出门,今天是去学校填报志愿,为了选好学校,沈玺越也要跟她一起去,帮她参谋参谋。
姜晚晴最后检查了一遍挎包里的证件和钢笔,确认无误:“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沈玺越穿着她送的白衬衫,推着自行车,正准备上车,杨苏苏推开院门进来。
杨苏苏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微微一愣。
“沈教授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要去干什么?”
姜晚晴看到杨苏苏,也跟着愣了一下,印象里杨苏苏光鲜亮丽,现在眼前的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杨苏苏头发散乱,脸上糊着泪痕和尘土,混成一道道泥沟。
她身上那件原本还算体面的碎花衬衫皱巴巴地沾着泥点,膝盖处更是直接跪在地上蹭出的两块深色湿泥印子。
那双总是带着得意的眼睛只剩下自卑。
姜晚晴淡淡道:“我去哪儿和你有关系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晚晴嫂子!”
杨苏苏一看见她,膝盖一软,竟直接扑跪下。
她不管不顾石头子嗝的生疼,伸手就要去抓姜晚晴的裤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晚晴嫂子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求求你借我点钱吧,求求你了!陆政然现在就差一笔救命钱治伤,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钱,你收那么多鸡毛鸭毛不是收来玩的,肯定卖了不少钱吧,拿钱救救我们吧,看在你们以前也是夫妻一场的份上。”
她的脏兮兮的手指眼看就要碰到姜晚晴干净的裤脚。
姜晚晴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脏手。
她低头看着地上形容狼狈涕泪横流的杨苏苏,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
“夫妻一场?”
“感情和睦,琴瑟和鸣的才配说这几个字,我和陆政然因为你的原因,可算不上有多和睦。”
她抬手看着杨苏苏,眼里一片冰冷,“当初你抢我男人,夺我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的’男人孩子,如今不都好好在你身边么?怎么,”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不够用了?”
杨苏苏被她这眼神和话语刺得浑身一颤,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泥水里,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曾经让她得意炫耀的一切,此刻都成了沉重的枷锁和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看着姜晚晴一身清爽,眉眼间是挣脱牢笼后的疏朗,再看看自己深陷泥潭的狼狈,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嫉妒和后悔的酸水猛地冲上喉咙。
“呵…”杨苏苏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她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推着自行车的沈玺越。
心里的酸水把她的理智腐蚀,她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沈玺越。
“沈教授,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姜晚晴搞到一起了。”
沈玺越长身玉立,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面容俊朗,眼神清澈,正皱着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看着地上的她,这也是他第一次对样随时露出比较明显的情绪:“我和谁怎么样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杨苏苏冷笑:“是,我没有资格对你们指手画脚,那你要考虑下姜晚晴的身份,沈家人会认她吗?”
“生过五个孩子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嫁到沈家?”
沈玺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杨苏苏,目光直接落在姜晚晴脸上。
他看到她听完那些污言秽语,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种沉静的带着点冷峭的坚韧。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和欣赏。
“杨苏苏,以你的认知,你只能看到这些东西,永远也不会理解,为什么我会选择姜晚晴,你的认知太狭隘了,和陆政然好好过日子,你们才是一路人。”
杨苏苏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噎得慌。
“是我不懂姜晚晴有什么好,让你们都那么喜欢,可她就是个没怎么读过书,说话脏,心狠的坏女人,你跟着她,觉得自己能善终吗?假如有天你让她不痛快,就不怕她在背后对你搞事吗?”
沈玺越长腿一跨,稳稳坐上车座,一只脚点在地上支撑住车身。
他侧过头,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说话,只是朝姜晚晴伸出了一只手,眼神坚定而温和。
姜晚晴会意,走过去,习惯性地扶住自行车冰冷的铁皮后座,正要侧身坐上去。
“扶着这儿。”沈玺越的声音响起,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温热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准确地覆在姜晚晴扶着车座的手背上,然后带着它,不容抗拒地稳稳地按在了自己劲瘦的腰间。
隔着薄薄的棉布衬衫,姜晚晴清晰地感觉到手下肌肉瞬间的绷紧,还有那传递过来的男人身体特有的蓬勃热力。
她的指尖微微一麻,像被细微的电流窜过,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顺从地微微蜷了一下,搭在了那里。
沈玺越感受着腰间那一点微凉柔软的触感,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这才终于施舍般,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上泥塑木雕般的杨苏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得杨苏苏头晕眼花:“哦,我就喜欢姜晚晴狠得清醒,韧得发光。至于别的,”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在我眼里,全是她咬牙闯过来的勋章,耀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