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椒很清楚这提议有多招人恨,但要去做这个的是薛顺,又不是她。
而且……他肯定是做不成的,能把林长西弄死就不错了。
这就像是昌哥儿带她去偷东西时说的那样。
她们偷东西人家肯定不高兴,但如果她们假装想杀人,那人家情愿叫她们偷东西。
不过这种法子,最好少用,多了费命,尤其是在自己本身就很弱小的时候,要是没有强援,更要慎之又慎,干完一票抓紧跑,千万别留在那地方。
而且不能偷太穷的,有些人会为一口粮食跟他们拼命,或者干脆弃人质于不顾,也不能偷太富的,偷不到还容易被人打死,人多也不行,太壮也不行……
申椒回想起来才发觉,那似乎叫专挑软柿子抢。
但多数时候,她们还是靠乞讨行窃为生的。
也亏了她们那时候还小,若是放到现如今,就说不准了。
不过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不好到薛顺听了她只说了一半的主意后都得感叹一声:“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看向模样端正的李言,又有些了然明悟了,这让他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
三人又说了几句,见李言也想为自己讨公道。
他便压着心中的愤怒和火气似笑非笑的对申椒道:“那就这么着吧,我会去同母亲提的,都这时辰了,咱们回吧。”
薛顺说着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公子。”申椒赶紧叫了一声。
“又干嘛?”薛顺不悦的抿着唇扭头看她。
申椒却不看他,而且看向了李言:“咱们来过这里的事,只怕是瞒不住的,李小哥继续在这里住着也不安全,不如咱们先将他带回去,好生护着吧。”
薛顺知道她说的对,可他脑袋都要气冒火了:我还没死呢!她就这样!她就这样!真是有恃无恐对吧!
“咱们在全叔刘婶家时,怎么不见你说这话?”薛顺还是没忍住酸溜溜的问道。
申椒一本正经的:“奴婢疏忽了,不曾想到。”
“也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然后薛顺再不看身后那两人一眼,自己大步流星朝着马车走去。
心里的愤怒,几乎叫他能无视掉身体的不适。
当然,只是几乎。
实际上,他走到院门口就不太行了,爬上马车的姿态更是狼狈至极。
更可气的是申椒居然没有跟上来扶他,所以薛顺憋着一股气,也没叫马千里扶。
自己上去时踉跄一下,腿还磕在了车辕上。
在他钻进马车里伤心时,申椒在干嘛呢?
她在对着李言关心备至道:“李小哥可要带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准备一下,马车就在外头,咱们即刻就得走,你大哥那边我会叫人送信过去,你叔婆那里等下我去请你左右邻居去说一声,你可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做嘛?”
李言摇了摇头,又迟疑道:“我跟你们走合适嘛?恩公似乎生气了。”
申椒笑了一声,轻言细语的说:“不要紧的,他天天都要生气,就是一句话错了,也要发脾气,哪天他不生气了才怪呢,等会儿就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恩公他似乎是在气姑娘……”李言是想不放在心上,但这很难,他吞吞吐吐道,“我知道姑娘是好心,想要宽慰我,可恩公对我家恩重如山,我不能……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惹他不高兴……还请姑娘,不要再这样照顾我了……我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不引人侧目就已经很好了,姑娘这样……这样跟羞辱我,也没有分别……”
“这样?这样是哪样?”申椒见他还傻坐在桌前,埋着头,就再度趴在桌上掰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向了自己,“好你个李言,你倒是跟他重情重义了,却将我这劳心劳力的当成坏人,人家一片真心到你这儿倒成了虚情假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含嗔带怨的瞪了他一眼,指甲在他粗糙的脸上猛的刮过去。
她起身道:“你既然这么不领情,我还懒得管你呢,自己收拾去吧!”
申椒毫不遮掩自己的怒气,愤愤不平的钻回马车里,将靠在车厢边上的薛顺往里推去,嘴里嘟哝着:“给我点地方!”
薛顺冷着脸往里挪了挪,又不想看她,又忍不住斜了她一眼问:“你这是哪来的邪火?”
“别提了,气死我了,该死的李言真是不识抬举,奴婢好心好意的,他倒好,只顾念着公子的恩情,竟不肯理我!”
申椒气的锤了薛顺的大腿一拳。
薛顺:!
他一下子就把她的手丢开了:“你真当我死了!这种话也敢跟我说是吧?”
“奴婢也是不拿公子当外人嘛。”
她歪理一大堆,薛顺都被气笑了,
“那我还得高兴了?”
“不高兴也不至于生气嘛,”申椒依依的贴过去,促狭道,“公子吃醋啦?”
“哼,”薛顺冷笑着嘴硬道,“我没有,我吃饱了撑得。”
他脸上明摆着就是生气,脸都扭过去了,被申椒搂着的胳膊却没动。
“哎呦,”申椒将手搭在他肩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奴婢是说笑的,当着公子的面,奴婢还能对旁人一见钟情不成?再说了奴婢跟公子才是两心相许呢,公子为个玩笑发这么大的火儿,不是要屈死人嘛。”
她的声音还真有几分委屈了:“难不成公子想要奴婢一死明心?”
她将头靠在薛顺的肩头上,搂着他的手臂低下脸去。
薛顺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呢你?你……你不是哭了吧?”
申椒抬起脸,笑靥如花,亮着眼问:“奴婢哭了公子就不气了嘛?”
这下薛顺想哭了。
“你真是吃死了我是吧?”
申椒看着他眨眨眼不说话。
薛顺兀自气闷的偏过头,不过一会儿又扭了回来,疾言厉色道:“我告诉你,别的都由着你,三心二意的事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
申椒的眼里霎时间蓄满了泪:“真的不行嘛?”
薛顺怔愣了下,气急败坏道:“当然不行!你哭也不行啊!”
“哦。”申椒一把将眼泪擦了,又靠了下来,无限失望道,“不行就不行。”
薛顺捂着心口:……
所以她还真想过是吧?
她怎么不干脆气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