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蹄声杂乱急促，显是催得狠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信使满面风尘，几乎是滚鞍下马，动作都带着几分踉跄，脸上汗水混着尘土，嗓子沙哑地喊：“王爷！八百里加急！”
李默眉头一皱，快步迎上前去。
信使站稳身子，双手哆嗦着呈上一封火漆密函。
李默接过，指尖划开火漆抽出信纸。
他目光飞快扫过，起初还算平静，看到后面眉头便拧了起来，捏着信纸的指节微微发白。
赵虎在旁看着他神色不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王爷，可是边关？”
李默没有立刻回答，将信函慢慢重新折好塞入怀中，沉吟片刻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传令下去，全军立即做好战斗准备。明日早饭后拔营。”
赵虎明显吃了一惊：“明日拔营？王爷，这……”
他想问原因，但看到李默的眼神，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
李默已经转身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程袅袅紧随其后，赶上几步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李默脚步不停，声音压得更低：“蜀地的叛贼连下三城。哼，胃口倒是不小。”
程袅袅脚步一顿：“现在就出征？我们粮草才刚征集一半……这也太……”
李默停在帐门前，侧头看了她一眼：“太巧了？是啊，巧得就像有人算好了一样。”
说完，他掀帘而入。
大帐内，李默迅速召集众将领。
待人到齐，他直接开门见山：“都坐。情况紧急，蜀地叛军突然暴动，已占三城。我们必须立即出兵平叛。”
一名络腮胡子的将领，是素来稳重的张将军站了出来。
“王爷，并非末将畏战，只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眼下军中粮草，恐怕……撑不到蜀地啊！一旦中途断粮，军心必乱，这……”
他身后的几位将领也面露忧色，显然有同样的顾虑。
李默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粮草？本王问你们，是等粮草凑齐，眼睁睁看着蜀地的叛军坐大？还是现在就出发，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至于粮草，本王自有安排。半月内之内会有人送到指定地点。你们只管带好兵给本王杀过去！谁敢贻误战机，军法从事！”
他看向张将军：“张将军，你部为先锋，即刻点兵出发！其余各部随后跟进。”
帐内气氛顿时一肃，众将领互相看了看，随即齐齐起身，抱拳沉声道。
“末将遵命！”
待将领们都离开，程袅袅才悄悄来到李默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王爷，刚收到的密报。京城那边似乎有人和蜀地的叛军通过气。”
李默正在倒茶的手顿了一下，茶水险些溢出杯沿。
他放下茶壶慢慢转过身：“哦？哪条线上的消息？可靠吗？”
程袅袅肯定地点头：“是‘雀儿’传来的，应该错不了。”
李默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
“借刀杀人……这把刀使得倒快。他们是算准了我们粮草不济，想让我们死在蜀地那帮乌合之众手里？”
程袅袅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那我们……”
李默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发出“笃”的一声。
“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传令给‘影子’，让他盯紧京城那几家，尤其是……户部尚书府。看看最近有什么‘老鼠’进出。”
他转身走向案台，铺开一张蜀地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两个相邻的城池上：“嘉州……青城……哼，倒是会选地方。”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程袅袅见状，知道他需要独自思考，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军营中灯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
士兵们检查武器，喂饱马匹，整装待发。
李默独自站在帐外，负手而立，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眼中光芒闪动。
这场仗怕是不止蜀地那么简单。
京城里的暗流比蜀地的叛军更难对付。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李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滑，同时右手如电般向后抓去！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影踉跄着现出身形，咽喉已被李默死死掐住。
那人眼中闪过惊骇，显然没料到目标反应如此之快，力气如此之大。
“说吧，谁派你来的？”李默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挣扎了几下，脸憋得通红却无法挣脱。
他眼中惊恐迅速褪去转为一种决绝。
只听他牙关似乎轻微一错，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李默皱眉松开手，任由那人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嘲：“啧，又是这招，没点新意。”
他用靴尖轻轻踢了踢尸体。
“赵虎！”他扬声喊道。
赵虎立刻从不远处跑来：“王爷！”
李默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拖下去，仔细查查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或者纹身。另外传令下去，钓不来大鱼了！加强警戒，尤其是中军帐周围，连只苍蝇也别给老子放进来！”
“是！”
赵虎不敢多问，立刻招呼亲兵将尸体拖走。
李默看着尸体被拖远，转身慢慢走回帐中。
第二天一大早。
大军如同一条见不到首尾的长蛇，慢吞吞地在崎岖的山道上蠕动。
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嗓子发干，马蹄声更是杂乱无章，士兵们身上的甲胄反射着日头晃得人眼花。
李默端坐在马上，腰背挺得像根标枪，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队伍两侧的山林。
这鬼地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邪性。
“王爷，这路真他娘的难走，弟兄们都有些乏了。”
旁边一个亲兵校尉凑近了些，低声抱怨。
李默没回头，嗯了一声：“让大家打起精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
心里却琢磨着，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古人诚不我欺。
可这难的怕不只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