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终是按捺不住,斥道:“糊涂东西!今日吴府闹出的事端,早就在帝京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亲兄长又如何,你真当那苏崇岳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声呵斥总算让楚萧清醒了几分。
可不是么,吴浩当时控诉苏崇岳谋害苏崇漓的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眼下怕是连街头巷尾的小贩走卒,都在议论纷纷。
“您别忘了,吴浩是为了救他爹,才把这事捅出来的!”
“那些人当场在吴府后院搜出了物证,如今就等着查证清楚,便能给苏崇岳定罪!”楚昊余怒未消,手指狠狠点向楚萧,“他要是罪名坐实,整个苏府都难逃干系!”
楚萧脑子转了转,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可、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搜出来的是啥啊?万一……万一就是些不相干的东西呢?”
楚昊深吸一口气。
他从前总觉得这儿子虽说行事张扬了些,性子也傲,但到底是聪明的,只要好生点拨,将来必有出息。
可如今才明白,自己终究是看错了。不过是为了个女人,就让他失了理智,连是非判断都没了!
“没什么可万一的!”
楚昊懒得再跟他纠缠,“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吩咐,你一步都不许踏出房门!苏府的事很快就有结果,你且安分等着!”
说罢,也不管楚萧如何反对,楚昊直接唤了人进来,硬把他拖了出去。
“爹!爹!”
楚萧虽说有些功夫傍身,可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就被人押着拽走了。
等屋子里静下来,楚昊的脸色依旧沉得吓人。
阴影里,有个随从躬身劝道:“大人,少爷不过是一时没看清局势,日后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楚昊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些年他在帝京待久了,自诩有些本事,胆子也越发大了!谁都不放在眼里,遇事也不顾全大局!”
“少爷毕竟年轻,您也别太着急。”
“年轻?那魏世子与他同龄,早已……”楚昊的话突然顿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了话题,“罢了,先静观其变吧。”
随从却没退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大人,吴浩今日除了揭发苏崇岳,还提到一个人。”
楚昊眉头一皱:“谁?”
“秦禹。”
楚昊猛地回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说了什么?”
“您放心,他就提了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当时大伙儿的心思都在苏府那边,留意到这事的人没几个。只是……他既然说了,就不得不防。”
换作旁人,或许不会把这当回事,但楚昊不同。
他是秦禹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年秦禹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楚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了。
“去查!吴氏父子到底被关在哪儿了!”
……
苏崇岳被困在牢里,压根不知道外面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缩在墙角,还盼着能被放出去。
听见脚步声,他紧张地抬头,只见两个狱卒打开牢门,径直朝他走来。
苏崇岳先是一喜,随即就觉得不对劲,连忙站起来问:“你们要干啥?”
“例行审问。”其中一个狱卒沉声回了句。
苏崇岳被关进来后,确实被提审过好几次,可他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那些人拿他没办法,后来也就不来了。
没想到这会儿又……
正想着,那两个狱卒已经走到他身边,一左一右站定。
苏崇岳顿时觉得不对劲,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两人连推带搡地往前拽。
他一个没站稳,踉跄着摔在地上,脑袋“哐当”一声撞在铁门上,瞬间渗出血来。
“嘶———”
苏崇岳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你们他妈轻点儿!等老子出去,有你们好瞧的!”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去,引得旁边牢房的犯人直发笑。
“他咋又在那儿骂上了?”
“谁知道呢,怕不是还在做梦吧!”
“这地儿进来了,能出去的没几个,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硬气!”
“切!指不定最后谁更惨呢!”
苏崇岳自然也听见了这些嘲笑,自打他进来,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
一个狱卒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少废话!”
苏崇岳被勒得喘不过气,想挣扎却使不上劲。
在这牢里吃不饱穿不暖,才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圈,浑身没力气,哪儿是人家的对手?最后只能憋屈地跟着往外走。
可走了一段路,苏崇岳渐渐发现,这跟以前去提审的路不一样。
路又窄又暗,两边的牢房空空荡荡,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像乱葬岗。
苏崇岳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不对劲!
他下意识想往回走,却被狱卒拦住了。
“苏大人,审问还没开始呢,这是要去哪儿?”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听在苏崇岳耳朵里,简直就是催命符!
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又气又急:“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啥!是谁让你们来的!”
可那两个狱卒根本不搭理他,反而对着他身后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苏大人。”
苏崇岳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只见黑暗中站着个模糊又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几乎是本能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求您救救下官啊!”
可对方半天都没吭声。
苏崇岳心里没底,他压根不知道这位怎么会来,更不知道,这人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杀他的!
他把头磕在地上,拼命辩解:“殿下明鉴!该说的不该说的,下官一个字都没吐露啊!”
这时候,对方终于有了回应,语气淡漠得听不出喜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