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阶心劫
灵枢宝阁第三层的入口隐在盘旋而上的云阶之后,石阶缝隙里渗出的雷火如活物般跳跃,将周遭的空气炙烤得噼啪作响。雅玲抬手遮住眼,袖中古镜突然发烫,镜面凝结出霜花——那是千年寒潮的预兆,与台阶上跃动的雷火形成诡异的冷热对冲。
“这阶梯每一步都是心劫。”太白仙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袖中眼球发出微弱红光,“雷火焚身,心火焚魂,你们需各自直面心魔。”
月飞按在斩邪剑上的手青筋暴起,剑身突然震颤,剑鞘上的护字图腾渗出黑血。肖飞的灵玉浮现蛛网裂痕,五界虚影中人间的方位正在褪色,而雅玲的古镜已完全被白霜覆盖,镜钮处雕刻的莲花纹竟渗出暗红色液体。
第一阶:慈心劫
雅玲踏上前的瞬间,雷火骤然暴涨,将她整个人吞没。古镜“嗡”地一声飞出,镜面映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冀州雪原上那间破庙——老妇蜷缩在墙角,冻僵的手指还保持着往暖炉里添柴的姿势。炉中早已没了火星,她鬓角的白霜与庙外的风雪连成一片,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在空气中凝成冰晶,像极了古镜此刻凝结的霜花。
“阿婆……”雅玲的指尖触到镜面,霜花突然化作血珠,老妇冻毙的幻象开始扭曲,变成她初获灵玉时的场景——冰蟒张开巨口咬向老妇,她却用灵玉柔光去挡,结果被蟒尾扫中,灵玉摔在雪地里,而老妇的暖炉滚到冰蟒爪下,炉身裂开的纹路,竟与眼前阶梯的雷火符文一模一样。
雷火突然缠上她的手腕,灼烧感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古镜猛地爆发出强光,镜中老妇的幻象睁开眼,将暖炉残片塞进她掌心:“傻丫头,慈心要给值得的人。”残片与雅玲掌心的温度共鸣,阶梯上的雷火竟消退半寸,露出石阶里嵌着的一枚暗红晶石——石中凝固着一滴浑浊的血泪。
第二阶:战魂劫
月飞踏上第二阶的刹那,血雾从石阶缝隙喷涌而出,斩邪剑“铮”地出鞘,剑刃瞬间被染成紫黑。他看见自己重回三百年前的冀州城头,魔刃劈断同伴的脊骨,飞溅的血花在他护心镜上凝成冰珠。而眼前这道血雾中,正浮着当年砍穿他肩胛的那柄魔剑,剑身上“噬魂”二字渗出的黑气,与斩邪剑此刻浮现的缺口完美重合。
“守住城门!”月飞下意识怒吼,斩邪剑挥出的剑风劈开血雾,却震得自己经脉剧痛。当年为护百姓撤退,他硬生生用肩胛挡住魔将的全力一击,那道伤口至今未愈,此刻在血雾中化作实体,露出森森白骨。血雾突然化作无数魔兵,手中兵器都刻着与噬魂剑相同的纹路,他们嘶吼着扑来,每一击都精准劈向斩邪剑的缺口。
“剑在人在!”月飞将剑插入石阶,剑意与阶梯符文共鸣,血雾中浮现出历代守城将士的虚影。他们手中的断剑刺入血雾,斩邪剑的缺口竟开始愈合,而石阶里渗出的血珠汇入剑刃,在缺口处凝成一个新的“护”字——那是用千年战魂浇筑的印记。
第三阶:断脉劫
肖飞踩上第三阶时,灵玉的裂痕突然蔓延至边缘,五界虚影如破碎的琉璃般坠落。他看见自己盘坐在仙阶上,灵脉被心魔啃噬得千疮百孔,不得已引剑自断奇经八脉,鲜血溅在灵玉上,将五界虚影染成暗红。而此刻从灵玉裂痕渗出的黑气,正凝成当年那把断脉剑的模样,剑尖直指他的心口。
“别信心魔!”雅玲的声音穿透雷火,古镜柔光打在黑气上,却被弹回。肖飞感到经脉中残留的断脉之痛再次爆发,每走一步,石阶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黑气突然化作无数小人,撕扯着他的灵脉,灵玉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黑气,而是他自断经脉时喷出的血雾,雾气中浮现出心魔的狞笑:“你本就该是废人。”
“我断脉为斩心魔,非为自弃!”肖飞猛地将灵玉按在石阶上,裂痕与阶面的雷火符文契合,血雾被吸入石缝,露出底下刻着的半句残文:“以血为引,心灯长明。”灵玉突然爆发出强光,五界虚影重新聚合,而那些黑气凝成的断脉虚影,竟在光芒中化作滋养灵脉的光点,石阶深处传来轰鸣,一块刻着“智”字的玉碑破土而出。
血纹真相
“看台阶缝隙!”雷炎仙君的震雷箭擦着肖飞耳畔射穿石阶,箭支爆炸的雷光撕开表层石皮,露出底下交织如蛛网的血色纹路。那些纹路并非天然生成,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血珠串联而成,每颗血珠里都封印着一段记忆——有修士试练失败时的不甘,有仙官心魔反噬时的痛苦,更有凡人被心魔吞噬前的绝望。
“这禁阵是用历代试练者的心血浇筑的。”太白仙君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袖中眼球突然飞出,嵌入石阶缝隙,“千年前仙官为防心魔外泄,将试练者的残魂血魄封入阶梯,却不知这反而滋养了心魔的根脉。”眼球红光与血纹共鸣,石阶上的雷火竟变成血色,映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雅玲的古镜突然飞至阶梯中央,镜中浮现出千年前的场景:仙官们将战败的修士推入雷火,他们的鲜血渗入石阶,形成最初的符文。月飞的斩邪剑自动插入血纹最密集处,剑意如潮水般冲刷,那些血色面孔竟渐渐舒展,化作点点星光。肖飞的灵玉引导星光汇入古镜,镜中老妇的幻象与守城将士的虚影重叠,形成一道柔和的光盾。
当最后一道血纹被光盾覆盖时,第三层的石门轰然洞开。门内悬浮着的漆黑玉匣突然震动,匣盖上的五界图案与肖飞灵玉的裂痕完美契合,而阶梯深处传来的不是心魔的嘶吼,而是千万声如释重负的叹息——那些被封印千年的心血,终于在慈、勇、智三色灵光中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