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宝阁第三层的禁阵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与灵力激荡后的微甜气息。太白仙君站在悬浮的玉匣旁,半边脸颊虽已恢复仙泽,但眉宇间仍残留着魔化时的暗纹,像是岁月刻下的警示。他手中握着一枚古朴的玉简,玉简表面流转着细碎的灵光,却在雅玲等人靠近时,突然发出“滋滋”的轻响。
“这玉简……”太白仙君眉头微蹙,指尖刚触及玉简边缘,那灵光便骤然变得灼热。他猛地将玉简递向肖飞,“快!它似乎认你的灵玉!”
肖飞下意识伸手接过,入手的瞬间便如握住一块烧红的烙铁。灵玉在袖中剧烈震颤,与玉简产生共鸣,烫得他指节发白。雅玲急忙催动古镜,莲花光纹化作薄层护盾覆在他手上,却仍能感受到那股沛然的热力穿透屏障。月飞横剑立在一旁,斩邪剑刃上的“护”字图腾微微发亮,随时准备斩断异常能量。
“展开它!”太白仙君沉声道,“这是灵脉总纲图,或许藏着万魂窟的线索!”
肖飞咬牙运力,灵玉的柔光顺着手臂涌入玉简。原本黯淡的玉简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啪”地一声自行展开。然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清晰的纹路图,而是一团正在燃烧的青色火焰,火焰中隐约勾勒出五界灵脉的轮廓——冀州大地的灵脉节点处,正像心脏般搏动着一簇诡异的黑火。
“灵脉图在燃烧!”青岚仙子的聚灵灯突然剧烈闪烁,灯芯爆出几点火星,“这是心魔怨念侵蚀灵脉的征兆!”
雷炎仙君震雷箭搭在弦上,雷光在箭尖跃动:“要不要试试用雷光熄灭它?”
“不可!”肖飞急忙阻止,他的灵玉与燃烧的图纹产生了更深的共鸣,玉中五界虚影里的冀州方位正泛起血色涟漪,“这火焰不是凡火,是灵脉自身的警示之火。看冀州节点——”
他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图中冀州灵脉的核心位置,燃烧的青色火焰骤然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火星,如流萤般飘落。当最后一点火星触碰到地面的瞬间,灰烬中竟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古篆,字迹如活物般扭曲蠕动:
“以血为引,以心为灯。”
四个字甫一出现,整个宝阁第三层的符文穹顶都为之轻颤。雅玲袖中的古镜突然脱离控制,悬浮至血字上方,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众人身影,而是冀州黑风口呼啸的狂风与漆黑的岩层。月飞瞳孔一缩,握剑的手青筋微起:“血引?心灯?难道是要用修士的血来激活灵脉图?”
太白仙君拂尘急挥,试图驱散血字周围的黑气,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这是上古封魔阵的残令!当年仙官们为防止魔修篡改灵脉图,设下了以血启封的禁制……但代价极大!”
“没时间犹豫了。”肖飞看着灵玉中不断扩大的血色涟漪,五界裂隙的影像在玉中时隐时现,“万魂窟的魔气正在顺着灵脉渗透,再不动手,冀州百姓恐成魔饵!”
月飞二话不说,反手抽出斩邪剑,剑尖在掌心一划。鲜血涌出的瞬间,他猛地将手掌按在燃烧的灵脉图中央。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滴鲜血并未被火焰灼干,而是化作一道鲜红的流光,沿着图中灵脉的银色轨迹飞速蔓延。宛如生命之河注入干涸的河道,血色光流所过之处,燃烧的青焰尽数熄灭,露出底下复杂的灵脉纹路。
“看魔界方位!”雅玲失声惊呼。
血光顺着灵脉一路延伸,在图中代表魔界的区域骤然汇聚成一个刺眼的光点。光点不断旋转,投射出冀州黑风口的实景幻象——狂风卷起的沙石中,隐约可见地下深处有暗红色的脉络在搏动,如同恶魔的心脏。
“万魂窟……”月飞的声音带着冰寒,他的鲜血仍在图中流淌,与那光点产生强烈共鸣,“它在人间的投影不是随机的!黑风口下的地脉深渊,正好是五界灵脉与魔界裂隙的交汇点!”
话音未落,青岚仙子的聚灵灯突然脱离她的掌控,化作一道绿光飞入灵脉图。灯芯直指光点下方的深渊处,柔和的光芒穿透幻象,照出深渊底部盘根错节的黑色魔纹——那是万魂窟封印松动的迹象。
“聚灵灯指明了入口。”太白仙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袖中未完全炼化的眼球突然发烫,“但黑风口的狂风能撕碎金丹修士,地脉深渊里更是盘踞着千年魔煞……”
“我们必须去。”肖飞握紧发烫的灵玉,玉中五界虚影里的仙界金光正被冀州方向的黑气缓缓侵蚀,“以血为引,是用修士的精血暂时稳定灵脉;以心为灯,是要用正念照亮魔煞盘踞的深渊。这是古人留下的路。”
雅玲古镜中的莲花光纹开始流转,镜中映出她曾救助过的冀州老妇的笑脸:“老妇说过,黑风口的风再大,人心的灯也能照亮。我们带上所有能净化魔气的法宝。”
月飞抹去掌心血迹,斩邪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刃上浮现出师傅刻下的“护”字:“我的剑意能暂时压制魔煞,雷炎仙君的震雷箭可破魔阵,青岚仙子的聚灵灯能定住怨气——太白仙君,宝阁还有能克制心魔的宝物吗?”
太白仙君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葫芦:“这是‘醒心酒’,以仙界菩提露酿造,可暂时清明神识。但黑风口的魔煞能引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他看向肖飞灵玉上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肖飞,你的灵玉与万魂窟的怨念有过共鸣,此行对你最为凶险。”
“正因如此,我更该去。”肖飞将灵玉贴在心口,玉中五界虚影的流转速度渐渐平稳,“灵玉能感知魔煞的源头,也能引导我们找到真正的封印节点。月飞,你的血引还在灵脉图上,我们得在血光熄灭前赶到黑风口。”
众人不再迟疑。太白仙君挥手招来云舟,舟头的“护”字图腾与月飞斩邪剑共鸣发亮。云舟划破宝阁穹顶的符文光膜,朝着冀州黑风口疾驰而去。下方的灵脉图上,月飞的血色光流仍在顽强地闪烁,像一条连接生死的红线,牵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深渊。
云舟行至冀州边界时,地面的景象已肉眼可见地变化。原本绿意盎然的田野渐渐蒙上灰雾,偶尔可见被魔气侵蚀的枯树,树干上布满类似眼睛的诡异纹路。黑风口的方向,天空被一道漆黑的风柱劈开,狂风呼啸的声音即便在云舟上也清晰可闻,带着令人牙酸的锐利。
“好强的撕扯力!”雷炎仙君握紧震雷箭,箭支在狂风中微微震颤,“这风里掺着魔煞之气,靠近时必须全力防护!”
雅玲将古镜抛至云舟前方,莲花光纹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茧护住舟身。月飞站在船头,斩邪剑插入甲板,剑意如潮水般涌出,与光茧重叠,形成双重屏障。即便如此,云舟靠近风柱时仍剧烈颠簸,船舷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就是这里!”肖飞指着风柱下方的一片黑色岩滩,灵玉在此处发烫得几乎无法握持,“灵脉图上的光点就在岩滩下面!”
云舟强行冲破风柱边缘的乱流,重重降落在岩滩上。众人刚踏出舟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几乎跪地。狂风如同无数把尖刀刮过皮肤,雅玲的光茧和月飞的剑意屏障上瞬间布满裂纹。
“快找入口!”太白仙君的拂尘扫开迎面而来的沙石,袖中眼球再次躁动,“我的心魔与万魂窟相连,这里的怨念正在引动它!”
肖飞忍着灵玉灼烧的剧痛,以血引的感应在岩滩上搜寻。突然,他脚下的岩石发出“咔嚓”声,一道细缝中渗出暗红色的光芒。月飞挥剑劈开岩石,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弥漫着腥臭的魔气,隐约有锁链摩擦的声音传来。
青岚仙子的聚灵灯率先飞入洞口,灯芯在魔气中顽强地亮着,指引着向下的阶梯。阶梯由整块的黑色岩石凿成,每一级都刻着模糊的哭脸,似乎是用无数冤魂的哀嚎浇筑而成。
“小心脚下,这些是‘噬魂阶’。”太白仙君踏下第一阶,脸色瞬间苍白,“会勾起踏阶者最痛苦的记忆……”
话音未落,肖飞已跟着踏下阶梯。一股冰冷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他看到自己为救苍生自断经脉的场景,灵玉裂痕在记忆中寸寸蔓延。他猛地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以心为灯……杂念即是魔饵!”
雅玲紧随其后,古镜中浮现出老妇冻毙于寒夜的幻象。她强行运转灵力,镜中画面转为冀州百姓点燃暖炉的笑脸:“慈心可破万魔,老妇的暖炉残片还在我袖中!”
月飞踏上阶梯时,剑刃突然被血雾包裹,露出当年守城时被魔刃砍伤的缺口。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鸣化作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剑者,护心为上。”斩邪剑猛地劈下,血雾应声而散。
众人步步为营,终于抵达阶梯底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落着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钟乳石,地面上蜿蜒着暗红色的灵脉支流——正是灵脉图上显示的万魂窟投影。溶洞中央,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布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中央,赫然插着半块断裂的莲花玉佩。
“是太白仙君的封印玉佩!”雅玲失声惊呼,她袖中的暖炉残片与魔童的玉佩同时发烫,“万魂窟的入口就在这块岩石后面!”
月飞挥剑斩向岩石,剑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肖飞将灵玉按在岩石上,血引的光芒与玉佩共鸣,岩石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这是双重封印!需要莲花玉佩的力量才能打开!”
就在此时,洞顶的幽蓝火焰突然剧烈摇曳,一股浓烈的魔气从岩石缝隙中涌出。岩石后方传来无数冤魂的嘶吼,地面的灵脉支流开始疯狂搏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