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端着茶杯的手，在武媚娘那灼热的目光下，几乎要拿捏不住。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小姨子想“娶”他儿子？这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他外焦里嫩。
他努力定了定神，放下茶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媚娘，这……这万万不可。”
武媚娘眼中的热切微微一滞，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直接。
苏妲己看着她，继续说道：“小九……他还只是个孩子，才多大点儿。而且，他是明月的儿子，这种事，别说我不同意，明月她……她也断然不会同意的。”他搬出武明月，希望能让武媚娘冷静下来。
“再者说，”苏妲己硬着头皮，把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他是你的亲外甥，这辈分……实在是不妥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武媚娘脸上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几分。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武媚娘才重新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那份女王的威严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轻轻吁了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某种执念也一并吐出。
“皇姐夫说的是，是我……是我唐突了。”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我只是太喜欢小九了，觉得他与这蛮荒有缘。方才，是我失言了。”
苏妲己见她不再坚持，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知道武媚娘对小九的喜爱是真真切切的，只是这份喜爱，似乎有些……走偏了方向。
“媚娘对小九的好，我都知道。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这个二小姨。”苏妲己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武媚娘勉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件事，便如此暂时被搁置了下来。
夜深了，苏妲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武媚娘那带着期盼与占有欲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由得替自家傻儿子捏了把汗，这么小就被惦记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隔壁房间的武媚娘，同样辗转难眠。
苏妲己的拒绝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的难度。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那份想要将小九留在蛮荒，留在他身边的念头，便越发强烈。
小九那雪白柔软的毛发，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那依赖地蹭着她手心的温热触感……这一切，都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得到小九，这个念头，几乎成了一种执念，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让她难以平静。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苏妲己被一阵细小的动静弄醒，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努力地往他被窝里钻。
“爹爹……”小九睡眼惺忪，九条小尾巴在身后不安分地扫来扫去，带着浓浓的鼻音，熟练地找到了苏妲己的胳膊，小爪子抱住，脑袋一歪，又准备继续睡回笼觉。
苏妲己失笑，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心中的那点郁结也散去了不少。
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才是他现在该有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孩子们还在各自的小床上睡得香甜。
刚洗漱完毕，偏殿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皇姐夫，起身了吗？”是武媚娘的声音。
苏妲己打开门，只见武媚娘一身利落的蛮荒劲装，英姿飒爽，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她脸上带着晨曦般的笑容，仿佛昨夜那番令人心惊肉跳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媚娘早。”苏妲己侧身让她进来。
武媚娘径直走到小九的床边，小九似乎也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小鼻子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武媚娘，立刻欢快地“咿呀”了一声，伸出小爪子要抱。
武媚娘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小九抱起来，从食盒里取出一个温热的玉碗，里面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乳白色液体。
“来，小九，尝尝二小姨特意给你准备的雪山冰羚乳，对你身体好。”她柔声哄着，用小玉勺一点点喂给小九。
小九咂咂嘴，似乎很喜欢这味道，喝得不亦乐乎，九条尾巴欢快地摇摆着。
苏妲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咆哮了：我的老天爷啊！这才一大清早，就巴巴地赶过来投喂！这哪里是探望外甥，这分明是来培养感情，不，是来固化“所有权”的吧！
瞧瞧武媚娘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专注得仿佛小九就是她的全世界。还有那雪山冰羚乳，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凡品，肯定是搜罗来的珍稀玩意儿。
苏妲己心里嘀咕着：你这是把你小侄子当未来夫婿在养吗？这么宠着？还专门找这些大补的东西给他吃，是想让他快快长大，然后……然后好下手？
这蛮荒的女王，心思也太奔放了点吧！小九现在还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啊！虽然是九尾天狐，将来能化形，但现在这个形态……媚娘你是不是想得也太远了！
苏妲己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他仿佛已经看到，如果武明月知道她妹妹存着这样的心思，怕不是真的要提着四十米长的凤栖梧桐枪，从皇都一路杀到这蛮荒王城来清理门户！
不行，绝对不行！他儿子虽然优秀，但也不能这么早就被预定！尤其还是被自己的小姨子预定！这关系乱的，简直没眼看！
苏妲己暗下决心，在蛮荒的这些日子，他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小九，坚决不能让武媚娘的“童养夫”计划得逞！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笑道：“媚娘有心了，小九这孩子，就是贪吃。”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小九从武媚娘怀里接了过来，顺手拿过一块干净的软布，给小九擦了擦嘴角的奶渍。
小九似乎还没喝够，小爪子扒拉着苏妲己的衣襟，眼巴巴地瞅着武媚娘手里的玉碗。
武媚娘看着苏妲己那略带防备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却也不点破，只是道：“小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些好的。”
苏妲己干笑两声，抱着儿子，感觉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
这蛮荒之行，真是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