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浔回完消息之后,下楼的时候还打着哈欠,她睡衣领口微敞,头发有些乱,带着刚醒来的慵懒。
她原本是想着下楼做点简单的早餐,顺便提提精神,却没想到刚一踏进客厅,鼻尖就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勾住了。
她愣了一下,顺着香味望向厨房,橘白色的晨光透过纱帘斜洒进来,把厨房照得温暖柔和。
厨房里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江时序身穿简单的灰色t恤和深色运动裤,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
他正低头认真地把锅里的煎蛋铲出来,神情专注,动作干净利落。旁边的料理台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两人份的早餐。
吐司、煎蛋、培根、蔬菜沙拉,还有一杯刚打好的果昔。
简约而不随便,看得出他是花了心思的。
清浔微微挑眉,走近几步,
“哟,没想到啊,咱们江少竟然还有这手艺。”
江时序听到声音,动作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正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眼角带笑,一副欠欠的表情。
他垂下眼眸,嘴角轻轻一勾,不动声色地把煎好的蛋摆进盘子里:“只是简单的家常菜,糊弄一下而已。”
“这还叫糊弄?”
清浔走近,凑到桌前低头嗅了嗅,又夹了一小块培根送进嘴里,嚼了两下,睁大了眼睛:“哇,真的挺好吃欸。”
她撑着桌子坐下,一边嚼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吧,是不是偷偷练过?”
江时序擦了擦手,把锅收拾好,然后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没办法,什么都得自己学。”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说得轻松,却像是随手揭开一道旧疤。
那不是炫耀,是陈述;也不是倾诉,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像是在说一件和别人无关的、早已风化的过往。
清浔听着,原本还嚼着吐司的动作轻轻一顿,但没有表现出怜悯或感伤,只是眼睛一亮,笑容干净又明快。
“哇,那你真的很棒!”
她的声音带着天然的欢快,语调扬扬的,像阳光跳进了屋子。
不是怜惜,不是可怜,而是纯粹地,佩服他。
江时序一怔。
他原以为,她会露出那种人们惯常表现出来的表情,带着一丝同情、温柔、甚至某种怜悯的“理解”。
可她没有。
那种不带滤镜的夸赞,干脆、直接,却落得真切有力。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喉结微动,舌尖抵住上颚,沉默了两秒。
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她那一句轻轻地拍了一下,不疼,却暖。
清浔接着说道。
“那你以后多做点吧,我想吃。”
江时序微微勾了勾嘴角。
“好。”
清浔吃完最后一口吐司,满足地眯起眼,像一只被投喂饱了的猫,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手还在摸桌上的果酱瓶。
江时序收拾了碗碟,转身时瞥见她这副慵懒满足的模样,微微弯了弯眼睛,他指尖擦着碗沿的水痕,动作十分自然流畅。
片刻后,他像是随意般地开口,声音低沉又克制。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问得不重不轻,不动声色,连语气都透着一份平常。
然而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小石子丢进了水面,涟漪一圈圈地漾开,连他自己也不自知地绷紧了背脊。
清浔没想太多,正低头系发绳,漫不经心地回道。
“啊……有点事。晚上约了个朋友吃饭,在人家家里。”
江的手顿了顿。
手中的筷子恰好正准备摆回桌上,却因为这句话停滞在半空一秒,然后缓缓地落下去,像是什么悄无声息地压住了他的动作。
他低头继续整理桌面,神情未变,但眼睫轻轻垂着,把那一瞬的情绪遮得干干净净。
“哦。”江淡淡地应了声,把最后一只碗叠好。
“……朋友家?”
他问,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只有握着筷子的手指在桌下微不可察地收紧。
“嗯。”清浔没有多想,正一边舔指头上沾着的草莓酱。
“他还说‘放心’,家里有别的客人,吃完就送我回来。”
江没接话,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神却不自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手指上残留的果酱颜色太艳。
沉默片刻,他抬起头。
“那……路上小心。”
清浔听见他这句,怔了一下,回头看他,眉梢挑了挑。
“你怎么说得跟我要出远门似的?不就一个饭局嘛。”
“那你呢?”她转而问他,“你今天干嘛?”
江迟疑了半秒,道:“没事,可能去书店看看。”
“哇,文艺青年欸。”
清浔调笑了一句,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那我换衣服去啦。”
她说着往楼上走去。
等她走远,江时序坐在餐桌前,手边的咖啡早已凉透,他却迟迟没有动。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瓷杯边沿,目光落在清浔刚刚离开的方向,神情沉静得近乎冷淡。
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那双向来淡漠的桃花眼中,有一道幽光悄然掠过,如潜藏水底的暗潮。
......
清浔下午打了车,沿着蜿蜒的海边小路一路往前,窗外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车子驶入一片私密的别墅区域后停下,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不由得轻轻“哇”了一声。
那是一栋依海而建的现代别墅,整体采用清水混凝土与落地玻璃搭配,线条利落而有力量感,却不显冷硬。
弧形的结构像是迎风张开的帆,又像是一只展开怀抱的臂膀,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潮声隐隐,浪花轻拍岸边,令人心旷神怡。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室内,能远远看到屋内错落有致的装潢与绿植装点,像是电影里的画面。
“……好家伙,这得多少钱啊。”
清浔忍不住小声嘀咕,连连称赞道。
刚准备按门铃,门却先一步打开。
像是早就等待多时了。
萧时桉站在门口,穿着家居衬衫,袖口微卷,整个人像是刚沐浴完海风的松树般清爽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