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朝洞口看去。
就见孟祈年逆光走来,即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勃发的怒意。
宋楚盈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地轻颤。
宋轻瓷脸色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祈年走去。
像是嫌脏一般,孟祈年走到宋轻瓷身侧便停了下来,不愿再靠近宋楚盈一步。
他先看着宋轻瓷,面上一片惨痛,语气里也满是懊悔。
“轻瓷,对不起,当初我受了她的蒙骗……”
宋轻瓷看着孟祈年,面色淡淡,眼里无波无澜,就连语气都淡漠。
“你们夫妻俩聊吧,我先出去了。”
她刻意在“夫妻”两字上加了重音,说完便头也不回朝山洞走去。
孟祈年脸色青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宋楚盈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孟祈年的手,语气凄凉。
“夫君,我,我方才都是胡说的……”
她伸手指着宋轻瓷的背影,恨声说道。
“是她,都是她故意害我……”
孟祈年一把甩开了宋楚盈,连连后退几步,满脸嫌恶地说道。
“别碰我。”
孟祈年力气大,宋楚盈一个趔趄,整个人站立不稳,跌坐在一地的血水中,她身上的衣服很快被血水染湿。
身下一阵疼痛,她眼里迅速泛出水汽,但她仍强撑着,抬头看向孟祈年。
看到孟祈年眼中浓浓的嫌恶,她愣住了,随即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和脸上的鲜血夹杂在一起,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哽咽出声。
“夫君,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若是以往,孟祈年肯定会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征服,心生怜惜将她搂入怀中安抚。
可现在,他只觉无边的厌恶反胃。
只要一看到宋楚盈这张脸,他就难以自控地想到她被三个长相猥琐的山贼搂在怀中酣睡的模样。
这让他又恶心又愤怒。
“你被山贼凌辱,还当众与他们躺在一起酣睡,我不该嫌你脏吗?”
他语气冷然,仿若眼前的女子不是他新婚妻子,而是他的仇敌。
宋楚盈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可,可这并非我自愿,都是宋轻瓷害我……”
听到宋轻瓷的名字,又想到她方才的淡漠,再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孟祈年心中怒火更炽。
“她害你?是她逼着你假扮兵士,跟上未央山的吗?”
“是她逼着你与山贼欢好,躺在他们怀中酣睡吗?”
“是她逼着你与山贼勾结,在她与我大婚之日掳走她吗?”
“她出事,是你恶毒迫害;你出事,完全是咎由自取。”
宋楚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白着脸承受孟祈年的指责辱骂。
“你根本没资格提轻瓷,若非你从中作梗,她早就是我的妻子。”
“可恨我当初眼瞎心盲,被你这个毒妇蒙蔽,竟推开了我最爱的人。若非杀人犯法,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听到孟祈年说宋轻瓷是“最爱的人”,自己却是个“毒妇”,宋楚盈心头的怒意也涌起。
事已至此,她心知自己与孟祈年再无可能了。
她已经彻底被他厌弃。
“夫君,你和她没能成婚,真的只是我从中作梗吗?”
她从地上站起来,伸手重重地抚去脸上的泪,看向孟祈年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
“难道在成婚之前,她没和你说过她未曾失贞?”
“相识十七载,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心性?她断不可能给人做妾,更不可能吃回头草。”
“明明是你太过看重脸面,想要顾及脸面,又念图她的美色和财物。”
“你和你父母一样,既要又要,又有何脸面将所有罪责都扣到我头上?”
孟祈年被戳中痛处,气得脸色发白,直接抬手,给了宋楚盈一耳光。
“啪”的脆响声,在洞内响起。
宋楚盈被这巴掌带飞,再度跌坐在地上。
面上吃痛,宋楚盈伸手捂住脸,抬头癫狂笑出声。
“怎么,我说中了夫君的痛处吗?”
孟祈年沉着脸看她:“我纵是要脸面,总好过你一副蛇蝎心肠,竟连自己的亲堂姐,自己的亲生母亲都算计。”
宋楚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难道这不该怪夫君你吗?如果不是你对我动了心思,我怎么会肖想嫁给你呢?又怎么会因此记恨不让你纳妾的宋轻瓷?”
“是你自己三心二意,才会让我动了心思。”
孟祈年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冷声说道。
“你被山贼凌辱,清白不再,又心思恶毒,迫害堂姐,已不配为孟家妇。”
“回去后,我便给你一纸休书,往后你与我,与孟家再无干系。”
似是再多看宋楚盈一眼都恶心,他转身离去。
宋楚盈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再无力站立,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
宋轻瓷出了山洞,站在一棵树下,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
山洞内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不用猜也知道,孟祈年和宋楚盈已然撕破脸。
随着刘一刀等人被割喉,掳走她的山贼已尽数被剿杀。
此事始作俑者宋楚盈也不可能有好下场。
一道挺拔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站定。
萧允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姐姐高兴吗?”
宋轻瓷回头,就见到萧允长身玉立,正含笑看着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下,在他清俊的脸上打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之感。
宋轻瓷摇头。
她应该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因为宋楚盈的私心,她婚事被毁,父亲去世,幼弟走失。
现在虽然真相大白,但失去的一切,已然回不来了。
萧允伸出手,抓住宋轻瓷有些冰凉的手。
“姐姐,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萧允悄无声息地带着宋轻瓷离开,来到了悬崖之下。
他搬走了上面掩盖的泥土碎石,露出了下面掩藏的财宝。
看到里面堆放着的红漆木箱,还有箱上贴的大红喜字,宋轻瓷眼帘微湿。
她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箱上的喜字,眼泪无声滑落。
“姐姐,这里面有当初你被抢的嫁妆。”
“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