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改完没改完！！！
她恨不得把清气丹一个鼻孔塞一个。
实在太难闻了！
清气丹是风瑾也实在受不了，感觉鼻子都要失灵了，不得已现场炼的。
他一个药修靠鼻子吃饭的，闻坏了上哪儿哭去！
也好在他的药材储备齐全，正好炼出一瓶清气丹。
“还有多久……”季昭有气无力询问。
图南停下脚步，说：“到了。”
他声音很怪异，季昭扭头望去，也不由得惊呆了。
“这是天魔？还是……尸体？”
实在不太好形容。
眼前腐败发胀的巨大龙尸和她记忆中那抹青色的美丽身影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季昭几欲作呕，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其他人脸色也都很差。
“过了千年，您道侣还挺……新鲜……”谢怜竹艰难地说着场面话。
也是，换个物种换个地方，早成一堆白骨了，现在只是发胀化脓，确实是很“新鲜”。
应不染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别说了。”
她也许是五个人当中最接受不了的。
常年住在雪山之巅，清冷高洁如她，现在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龙魂可不在乎他们话语里的深意，连忙飘到龙尸紧闭的双眼之前，深情呼唤：“青叶，青叶，快醒醒……”
龙尸凹陷的眼皮动了动。
季昭顿时一惊，心想难道真是活的？
她凝神看去，只见在龙魂的呼唤下，凹陷的眼皮忽然像吹气球似的胀大，而且越来越大，转瞬就超过了眼眶应该有的容量。
下一秒，不出意料地炸开，黑色的汁水飞溅。
幸好季昭几人早有准备，没有被溅到。
“yue……”季昭痛苦地捂住小嘴。
她想吐又不敢吐，知道一旦吐出来只会更加恶心，就止不住了。
自从黑水溅射后，那种腐败的味道就更加浓郁了。
龙魂它没有嗅觉闻不到，可他们五个是人呐！
修士大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这攻击性极强的味道几乎要将他们熏得晕过去了。
且说那龙尸的眼皮爆炸后，从右边的眼眶里钻出条青黑青黑的小蛇。
说是小蛇是和龙尸相比，其实整个蛇身有四五米长。
龙魂十分惊喜：“青叶！”
季昭欲言又止，只想问问这哪里像你道侣了？
杀你的时候也没戳瞎你眼睛啊？
“天魔。”图南低声道。
季昭挺佩服大师兄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说话，她觉得只要张开嘴巴，那种难以忍受的臭味就会永远停留在她的身体里。
这时，天魔却说话了。
“金辰，我饿了，这是你给我带的食物吗？”
季昭眯眼仔细看去，天魔头上鼓起两个小包，似乎有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一样。
而身上写着：
【青蛇天魔：模拟了已经死亡的青龙族大乘期高手青叶，相似度六成，半步合体。】
化神期就能说话了？
可是在秘境遇到的那只老虎形态的天魔也是化神期。
这还是季昭遇到的第一只会说话的天魔。
【青叶天生通晓百语，天魔继承了青叶的天赋。】
龙魂温柔地否认：“不，为夫是来请求你与为夫共赴黄泉的。”
谢怜竹面色怪异，低声说：“这龙魂是不是早就疯了？”
龙魂也是经历过天魔大战的，怎么可能连天魔和自己的道侣都认不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已经疯了，在自欺欺龙。
图南眸光闪动，终究没有说话。
而应不染则是担心龙魂随时会反过来背刺他们，时刻紧盯着对方的动向。
“你说什么？”天魔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立刻尖声道，“你在说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它甚至重复了两遍。
但事实就是，龙魂要带它一起死，说第二遍的时候，甚至语气都没有变，似乎在谈论明天要吃什么。
天魔虽然外表和青叶有六成相似，但脑子却还是新生的，转不过来，只本能感到不妙。
本性里的自私贪婪让它开始攻击龙魂，一尾巴抽过去，却从龙魂的身体中央穿透过去。
天魔本身是没有灵魂的，所以对魂体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龙魂飘在空中一动不动，耐心解释：“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只有我们死了，他们才会把孩子送回祖地。”
“你们休想！那颗蛋是我的！”天魔的反应更加激烈，猛地扭过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缠在季昭手腕上的小龙。
龙魂却会错了意，十分欣慰：“青叶，我知道你疼爱我们的孩子，不舍得它离开我们，但这里终究不适合幼崽成长，所以就让他们带走孩子吧。我保证，有我陪着，你在黄泉路上一定不会孤单！”
谢怜竹眼角一抽，问旁边的风瑾：“我怎么觉着他俩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啊？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风瑾也没看出天魔又多爱幼龙，反而是品出一股子食欲。
天魔应当是想吃了幼龙。
恰好此时，他余光瞥见一抹五彩从龙尸的肚子钻出来，又迅速爬进了天魔体内。
他动动手指，和小宠物取得联系，指挥它往天魔脑子里爬。
只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天魔，等小宠物爬到脑子里，却只看见一片空荡荡。
明明具备一切蛇该有的器官，就是没脑子……
风瑾只好改变策略，让小宠物神不知鬼不觉地释放毒素。
“滚开，我不要去死！”天魔想钻进龙尸之中躲避，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把残剑拦住去路。
残剑深深插进龙尸之中，只冒出半寸雪亮剑身和剑柄。
应不染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只想赶紧解决，然后出去呼吸灰霾城的雾霾。
雾霾也比这好。
天魔尖声大叫“蝼蚁！”，却也不敢发动攻击，而是加快速度原路钻回龙尸之中。
它空有修为，其实却半点战斗能力都没有，因为它始终无法参透脑子里晦涩难懂的龙族秘法。
秘法是龙族修炼的根基，只可惜它还没有修出青龙的脑袋和思维，所以始终无法掌握身体里的力量。
而且五打一，输的肯定是它！
它慌不择路往里钻，殊不知正好暴露了它的色厉内荏，被应不染尽收眼底。
应不染剑指一翻一挑，残剑自动拔出，朝着天魔杀过去。
还以为会费点功夫，但现在看来，很快就能解决。
剑身在空中滑过道道虚影，径直一剑断了天魔尾端。
只这一击还不够，她再次驱使长剑，钉在天魔七寸处。
黑水飞溅，天魔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痛骂变得奄奄一息。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夫君救救我，金辰……”它开始哀声哭泣求饶，“我不是你的道侣吗？为什么不救我？”
然而龙魂还是那句话，为了孩子，一起死吧。
见龙魂油盐不进，它又转为痛骂：“你还真以为我是青叶？我告诉你，青叶早就死了！我是天魔，天魔！活了千年，你的眼睛和脑子一起不好使了不成？”
龙魂充耳不闻：“青叶，你护了孩子那么久，是该休息了。”
天魔的声音微弱到低不可闻：“不，我不想休息！它是我的，是我的……”
它一点都不想死。
它的眼珠机械转动，死死盯着季昭手臂上的幼龙。
保护幼龙并非是什么母爱作祟，只是对自己有利可图而已。
那本来应当是它要吞噬的新生灵魂呐！
只要吞了它，那自己就是一条真正的龙了！
季昭感受到天魔的视线，觉得好奇，于是阻止了师姐：“师姐，我想问它问题！”
应不染停下动作，点点头，也觉得是该问问。
好不容易遇到个会说话的天魔，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季昭走到天魔跟前，好奇地问：“你们从哪里来？”
天魔没把这小小的人类放在眼里，根本不回答。
季昭哼了一声，抽出师姐的剑，用剑身狠狠拍了下天魔的脑袋：“不说就再打你，把你切成八段！”
天魔长条形状的身体抖了一下，回答了问题：“域外……”
“域外是哪里？”季昭把修仙界的地图记在了脑子里，但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然而天魔也说不清楚域外是哪儿。
“总之不在修仙界……”
季昭又问：“那域外长什么样子？”
听她问起这个，天魔心有余悸道：“黑，很黑，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季昭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入侵修仙界？”
天魔沉默片刻，说：“那要从不变的黑夜中出现了一颗星星说起了。”
天魔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个洞穴里。
早在千年前，它也是袭击修仙界的主力军，那时它还是人形，灰霾城也还不叫灰霾城，天上能看见耀眼的太阳和清冷的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
只是后来天魔败退，它寄生在青龙上苟延残喘活下来了而已。
“昼夜分明，四时有常，若不是一颗星星无意闯入域外，我们便不会心生贪婪和嫉妒，而这也是天魔们决定入侵修仙界的原因。”
季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星星。之后可以问问荧惑。
“你想拿小龙做什么？”季昭举起手臂上酣然入睡的小龙，再次发问。
天魔很老实：“成为一条真正的龙。天魔是靠‘模仿’来提升实力的。我们本是一滩烂泥，原本没有高低强弱之分，进入修仙界后，为了和你们相抗衡，只能不断地模仿，凡是一切有生命的物体，我们都可以模仿。被模仿的对象越强，我们也就越强。”
谢怜竹听完后不禁感叹：“还有这么稀奇的修炼方式？那被你们模仿之后会怎么样？”
天魔呵呵一笑：“你们称之为天道的东西，不允许世间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只能活一个。
“通常，更能够适应环境的我们会活下来。”
天魔本就是烂泥一堆，烂泥到哪里都能生存。
像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天魔打开了话匣子：“我们生来没有灵魂，没有七情六欲，那是你们才配拥有的东西。模仿的第一步，是先画皮，形准了才好骗过天道；第二步画骨；第三步则是画魂。只有三步全部完成，才能真正成为这方天地的居民。”
季昭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小龙的灵魂？青龙的不行吗？”
“我寄生在青龙身上时，它已经死了，只有肚子里还有生气。我将它肚子里的龙蛋掏出来，趁着它生气未散便模仿它吞噬它，用新得来的血肉，花费数百年打造了这个大坑。”
应不染眉头皱起：“这三步全部完成的天魔，有吗？”
“呵呵，这个嘛，你猜啊……”天魔幽幽地笑了，很明显不想告诉应不染，“不过你知道了也没有用。”
应不染也不惯着它，直接御剑将它砍成三段。
龙族的生命力很强，应不染又故意避开了要害，因此天魔只感到了剧痛，却还没死。
“如何辨认天魔的伪装？”应不染冷声问。
回应她的只有天魔愈发癫狂的大笑。
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应不染就打算结果了它。
动手之前，她问季昭：“还有没有要问的？”
季昭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恨吗？还是恐惧？”
天魔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半晌后，它轻声说：“我不知道。”
七情六欲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它第一次做人时模仿的灵魂，是修仙界某个小宗门的外门弟子，天资很差，人到中年才堪堪练气四层，平时饭都吃不饱。
第一次接受到的情绪，是愤懑、怨恨和恐惧。
那个中年男人总是怨恨天道不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是天之骄子。
在这之后，是恐惧自己大限将至，恐惧死亡。
天魔的恐惧和怨恨也油然而生。
它恐惧于这份陌生的情感，也怨恨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还没等自己摸索清楚情绪从何而起，它的第一个模仿对象就死了。
后来它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物种，但那样充沛的感情却仿佛昙花一现。
直到偶然遇见死去不久的青叶，它身上的怨恨和愤怒经久不散，再次让天魔感受到了极端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