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芙和傅悬站在湖边。
傅悬有些紧张，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呈现防御姿态，生怕苍芙一个不高兴把他踹到湖里去。
“所以，找我什么事情。”傅悬摸了摸鼻尖。
“你之前混街头的时候，除了靠抢钱，还有别的来钱的门路吗？”
“……”
门路确实有，但傅悬不敢说。
之前他和林子俊子孤家寡人一个，很多时候交完房租就只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所以敢豁出去做事。
但苍芙不一样，她有陆惟生做后盾。
一旦她牵扯进去出了什么事，陆惟生必然会把他揪出来打爆他的狗头。
苍芙一眼就看出傅悬在想什么，干脆直接戳穿，“有门路，但有点危险，所以不方便说是吧。”
傅悬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惹上苍芙。
“我先听听看，危险的话我不会去做的。”
苍芙循循善诱。
傅悬狐疑地看了苍芙一眼，很快又摇摇头，“不行，我真不能说。”
陆惟生太吓人了，在银滩混过的人，“是否会得罪陆惟生”是衡量要不要做某件事情的重要标准之一。
苍芙沉默了一会儿，看看傅悬，看看湖面，紧接着又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监控，然后开始调整两人的站位。
傅悬打了个冷颤，凑过去低声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观察过了，周围没有人，你声音大点也没事。”
“……”
傅悬叹了口气，缓缓道：“秋山镇这边有个男的，大伙儿都喊他康哥，康哥那里经常有点小活计，帮忙盯几个人，处理一些收尾工作之类的，我不好明说，反正这些事情经常要搞得一身血淋淋的。”
“听起来是不太行。”
“肯定不行，你平时还要上学，根本没空接单的。”
“这康哥什么来路？”
“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干活，干完现结钱，除了必须保密，没别的规矩。”
“这样听起来又行了。”
“？”
“帮忙约康哥见个面呗。”
“不是，祖宗，我求你别发疯。”
“万一康哥那里有不血淋淋的活计呢？错过了可就不好了。”
“不如我去问问墨哥或者李丛召，他们家大业大的，说不定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我和他们不熟。”
“我和你也不算很熟啊。”傅悬欲哭无泪。
“怎么不熟呢？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
苍芙在“过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傅悬还想说什么，苍芙用力扣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得离自己近一些，轻声笑道：“当初你划我的那一刀导致我高烧不退，如果不是生哥把我带回去，我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
傅悬倒吸一口凉气，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发抖。
“联系康哥，把见面时间约在熄灯之前。”
“……好。”
傅悬哑着嗓子答应了。
苍芙说完，对着远处的晏抒琳招招手，“我们走吧。”
*
晏抒琳带苍芙先去文印室打了一张课表，帮苍芙贴在宿舍课桌前的挡板上。
苍芙装好课本，跟着晏抒琳去到教室。
还有十分钟上课，程屿斯正在发放要用的讲义。
晏抒琳先走进去，因为心虚，声音比平时要小一些，“程老师，我带苍芙同学过来了。”
“你先去座位上。”
“好的。”
程屿斯的表情有些严肃，晏抒琳心里有点慌，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假装整理讲义，实则目光不断往门外瞟。
苍芙见程屿斯出来，抬手和他打招呼。
“程老师。”
“中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应该招惹杭家的。”
苍芙眸光淡淡地看着程屿斯。
“联盟成立Gasoline是为了保护生活在新松市的人，即便你和Gasoline有点关系，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你得罪杭家。”
“当然，我没有说你做错了什么，对上国际部吃亏的永远都是次等部……算了，接下来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号码。”
程屿斯给了苍芙一张写了自己号码的活页纸。
“谢谢程老师。”
“进去上课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好。”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苍芙走进去，人群发出嘈杂的起哄声。
晏抒琳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紧张地抠着手指。
苍芙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不说话了，站在讲台上任由同学打量。
“也没有其他空位了，刚好你个子高，就坐林向泽旁边吧。”
“好。”
苍芙提着帆布包路过狭窄的课桌，走到最后一排。
林向泽露出一副“领地被侵占”的表情，不耐烦地拖着自己的课桌往旁边挪了挪，俨然看苍芙不顺眼。
“林向泽。”程屿斯警告了一声。
“切。”
林向泽翻了个白眼，侧身朝向另一边，用胳膊护着脑袋继续睡觉。
苍芙不在意地坐下，取出课本，象征性地翻开，支起下巴盯着黑板。
纵然跨越时间空间，上学还是一样的讨厌。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忠于自我呢？
苍芙被自己逗笑了。
她想给陆惟生发消息，忽然想起来手机被程屿斯收走了，百无聊赖之下学着林向泽的样子趴在桌上发呆。
“苍芙。”
听见程屿斯喊自己的名字，苍芙不像一般学生那样喊“到”，而是懒洋洋问了一声“嗯？”
“哈哈哈哈……”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什么？”
“不是，老师喊你你得答‘到’，怎么能‘嗯’呢？”前桌转过头来，一边笑一边对苍芙说道。
“好吧，到。”苍芙补救了一下，但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
程屿斯哭笑不得，维持纪律后，对苍芙道：“讲义上第一道习题选什么？”
“等等，我看一下。”
苍芙翻过空白的讲义，找到第一道习题，然后愣住。
她想起陆惟生给她玩过的闯关游戏。
天杀的，这道题比闯关游戏的第一道题简单了一百倍。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陆惟生就怀疑自己换芯子了？不对，有可能更早，从她手臂伤口愈合速度过快开始。
“选什么？”程屿斯催促道。
“选A。”
“正确，但是为什么？”
苍芙心直口快，“什么为什么，看一眼不就知道是A吗？”
程屿斯噎了一下，然后道：“给我一个计算公式。”
苍芙张口就报了出来。
“很好，你直接看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
“……”
苍芙舔了舔嘴唇，她拿捏不准这道题的难度，于是戳了戳前桌的后背，嘴里发出两声短促的气音，“哎，同学，这道题你觉得难吗？”
前桌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对你来说不难。”
“懂了，那就是不难。”
苍芙得到肯定，自信抬头，“答案是三分之根号六。”
随着话音落下，教室里传出一阵哗然声，里面还夹杂着响亮的嘘声，这声嘘声正是林向泽发出来的。
“笑死，来了个爱装x的。”
“她图都没画张嘴就来，刚刚的选择题也是蒙的吧，还‘看一眼不就知道是A吗’，嚣张死了，当自己是国际部的啊。”
“好爱装哦，这么爱装结果还是只能来次等部呢。”
“……”
程屿斯用力敲响讲台，嗓音里蕴含着一丝怒气，“还有脸嘲笑同学，苍芙说得就是正确答案。”
“……”
喧哗戛然而止。
静默了两秒后，苍芙嘲讽林向泽的声音异军突起，响彻整间教室。
“笑死，没想到不用画图也能算出正确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