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着怎么弄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
“陈公公,皇上什么意思?可是传我等进去?”陈七还没想好,就被几个大臣着急的围住了。
“哦,各位大人,你们还是先请回去吧,”陈七一脸为难的低声道:“皇上气的头痛发作了,正发火呢,说了谁也不见,各位大人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那不行!我们今日非得见到皇上不可!”
“对!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必须有个决断,要不然天下百姓们都看着呢,成什么样子!”
陈七为难的道:“可是皇上现在真的不见,各位……”
“那我们就等在这!就不信了,皇上还能一直不见咱们?”
“对,就等着!”几个大臣纷纷应和着。
陈七无奈,“那好吧,那各位大人们愿意等就等吧,不过皇上可传了口谕了,要是等晚了,就在院子里跪着等……”
“这……”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跪着等,一会儿还行,那万一皇上真生气了,时间长了……
有人开始犹豫了,这谁愿意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七冷眼看着,这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啊!还没说让上刀山、下火海呢,就这般犹豫了也难怪皇上折磨你们!
“跪就跪!皇上不出来,我就跪死在这!”说话的是太后母家的侄儿,算是和皇上同辈的,径直走到院子里,官服一摆,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
很快,不少人也跟着跪在了院子里,有太后这边的人,也有皇后这边的人,也有偷摸溜走的,算是各怀鬼胎吧!
“小全子,你有家人么?”养心殿内,萧逸之闭着眼睛,开口问道。
小全子恭敬的边按摩边回道:“奴才以前有,不过后来奴才家乡遭了难,奴才就被卖了,至于家里人现在是死是活,奴才也不知道了。”
萧逸之叹了一口气,“你老家以前是哪里的啊?”
“回皇上话,是河北的。”
“哦,赶明河北巡抚进京的时候,朕许你去找他,让他帮你再找找家人。”萧逸之闭着眼睛道。
小全子愣了一下,感激的急忙跪下,“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恩典!”
小全子的头磕的砰砰的响,萧逸之示意他起来,继续摁。“你说若是你家里有事,别人都来瞎指挥,你怎么办呢?”
小全子明白萧逸之的意思,忙低下头道:“奴才不敢说。”
“说,朕饶你无罪!”
小全子明白皇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他一向不喜欢说假话,与其惹怒了皇帝,倒不如放手一搏。
小全子一咬牙,实话实说道:“要是真心帮忙的,奴才感激他们,若是故意添堵的,奴才会打走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
“哼,”萧逸之冷哼了一声,吓得小全子急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
“你说的不错,起来吧,”萧逸之道:“虽说大白话,但是也是真心的,刚才那补品,就赏你了,拿下去吃了吧。”
“多谢皇上!”
“不用谢,你说了朕一直想不明白的事!这是该赏你的!”萧逸之站起来,缓缓的走向养心殿外。
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轰然洞开,玄色龙纹大氅裹挟着寒意卷入院落。
萧逸之垂眸望着青砖上跪成一片的紫袍,袖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平日自诩忠良的臣子,此刻倒像满地灰扑扑的鹌鹑。
“都起来吧。”萧逸之的嗓音像是淬了冰,连廊下悬着的鎏金宫灯都跟着颤了颤,“朕乏了。三日后御前议事,望诸位……”尾音拖得极长,声音就如那碎成锋利的刃,“好好反省这满朝的荒唐事。”
“皇上!”
“无需多言,你们都好好的回去想想,三日后,朕等着听你们的见解!”萧逸之看着满院子的人,“朕要当着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的面听!到时候谁要是说的不好,那也别怪朕无情!什么脸面、什么情分,可就都没有了!”
说罢,萧逸之一甩袖子径直走了出去,院子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问道:“咱们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留在这干嘛?走吧!”为首的大臣道:“不说三日么,三日后咱们大殿上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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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孤独的走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宫墙外的朱雀大街褪去白日喧嚣,晚霞把青石板路染成琥珀色。玄色龙袍的暗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皇帝踩着自己狭长的影子往前走,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枯叶,发出细碎的脆响。
往常这个时辰,总该有小太监捧着披风候在身后。萧逸之望着那群扑棱棱远去的白鸽,突然想起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
做皇上……真的有意思么?无趣!真无趣!
走着走着,暮色渐浓,萧逸之登上了角楼,看着下面的护城河,水面浮着半沉的落日,被搅碎成万点金鳞。
对岸戏楼传来咿呀唱腔,模糊的词句随晚风散在暮色里。
萧逸之忽然笑了,笑声惊飞芦苇丛中的白鹭,这偌大皇城,竟没有一处能容他抛却冠冕,像寻常人般听一出戏。
可悲!真是可悲!
“皇上……”
“滚开!”萧逸之没好气的骂道。
再回身看紫禁城内,一座座的宫殿,哪里是能让自己安身、舒舒服服的躺下,睡一觉,不用算计的地方呢?
萧逸之一座一座的看着,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座热闹的宫殿处。
远远的看着,好像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来来回回的跑着,好像还在笑,好像还冒了烟……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萧逸之定眼看了看,开口问道:“那里……是钟粹宫吧?”
跟着的陈七忙望过去,“回皇上,是钟粹宫的位置。”
“好,朕就去钟粹宫看看!”也不知道这句话萧逸之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后面伺候的人听的,反正没等陈七喊摆驾的时候,萧逸之已经大步走下了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