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哼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想玩，那就玩到底！”
他索性不躲了，直接上朝，看看这帮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太极殿。
空气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勇手里捏着一叠奏章，脸涨得通红。
“秦墨！”
他声音极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身为朝廷命官，胆敢私藏西域妖物，炼制邪祟兵器，意图谋反！”
“可知罪！”
“谋反？”
秦墨站在殿中，纹丝不动，声音平稳。
“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臣手里这东西，不是什么西域妖物。”
“是陇西矿山出的玄铁。”
“稀世难寻，能锻神兵。”
“陛下若不信，大可召集宫中巧匠，当场验证，看臣所言，是真是假。”
杨勇面色一沉，挤出点笑意。
“还在狡辩！”
“你以为随便编个由头就能糊弄过去？”
“来人！”
“把这乱臣贼子给本宫拿下！”
呼啦一下。
两旁的侍卫就围了上来。
宇文述几个宇文家的人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嚷嚷着。
“拿下！拿下！”
“此等逆贼，就地处死！”
“慢着！”
秦墨声音不高，却让躁动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通体乌黑，毫不起眼。
正是那把陨铁匕首。
“此物，便是陇西玄铁所制。”
“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今日，我就用它自证清白！”
话音未落。
他手腕一抖。
匕首脱手而出，化作一道乌光，直奔殿前丹墀。
“铛！”
一声脆响，异常刺耳。
众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再看去时，那坚硬的青砖地面上，竟多了一道细密的裂痕，像蛛网一样散开。
匕首稳稳地钉在裂痕中央，兀自颤动不休。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少大臣脸上都浮现了惊惧。
这玩意儿要是捅在人身上……
那还了得？
杨勇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他没想到秦墨这么刚，还真敢当庭拿出“证物”。
但他不肯罢休。
“就算这是玄铁，又能怎样？”
“谁能证明它不是用西域妖法炼出来的？”
秦墨扯了扯嘴角。
“殿下，这就没意思了。”
“照您这么说，天底下的神兵利器，岂不都成了妖物？”
“再说了，陇西矿山就在我大隋境内，好好的玄铁不用，臣费那劲跑去西域找什么妖物？”
他扫视一圈，声音陡然拔高。
“倒是有些人，手伸得太长，跟西域商团勾勾搭搭，暗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陛下圣明，一查便知！”
这话，直接把矛头杵到了宇文氏族人脸上。
宇文述几人面色顿时变了。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秦墨敢在大殿之上，直接掀他们的老底！
宇文述强自定了定神，梗着脖子反驳。
“秦墨！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等与西域商团往来，皆是正常贸易，光明正大，何来不法？”
“光明正大？”
秦墨反问。
“那敢不敢把账本流水拿出来，让大家伙都开开眼？”
“敢不敢请陛下派专人，去查一查你们的货仓？”
宇文述卡壳了。
他和西域商团那些交易，确实有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秦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臣还听说了一件事。”
“圣上龙体违和，似乎也与西域那边脱不了干系。”
“而某些人，恰恰就和西域商团走得特别近。”
“这中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联系？”
“还请陛下详查！”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彻底炸了锅。
杨坚中毒的事，宫里谁敢提？
秦墨不仅提了，还把火往宇文家身上引！
这是要捅破天啊！
宇文述等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秦墨敢这么玩命！
宇文述手指着秦墨，气得发抖。
“秦墨！你……你这是污蔑！血口喷人！”
“你有何证据，证明圣上中毒与我宇文家有关？”
秦墨笑了笑。
“证据嘛，自然是有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但可以给宇文大人提个醒……”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让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波斯……蛇毒……”
“波斯蛇毒！”
这四个字像一道旱天雷，在大殿里滚过。
大臣们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一道道探究的视线投向宇文述等人。
波斯蛇毒，西域奇毒，寻常人别说拿到，听都没听过。
秦墨现在点出来，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宇文述额角见了汗，嘴唇哆嗦着。
“一派胡言！你……你这是栽赃！陷害！”
秦墨不再理他，转身朝向上首的杨坚，躬身行礼。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请陛下明察秋毫，彻查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龙椅上的杨坚撑着病体，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秦墨和脸色煞白的宇文述几人身上来回逡巡。
谁都看得出，这位帝王动了疑心。
就在这当口，一直没吭声的杨素，突然开了口。
“陛下，臣以为，秦大人所言，并非无的放矢。”
“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不察。”
杨素！
他一开口，分量截然不同。
满朝文武都有些骚动。
杨素是谁？
那是大隋的擎天柱，出了名的老成持重。
他居然公开帮秦墨说话？
这一下，等于是把宇文家往悬崖边上又推了一把。
宇文述彻底慌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连杨素都站到了秦墨那边！
“杨大人！您……您莫要听信这小子的谗言啊！”
“他这是挑拨离间！”
杨素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
“宇文大人，本官只是就事论事。”
“若宇文家当真清清白白，又何惧一查？”
杨坚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此事，朕会查。”
“若真如秦墨所言……”
“宇文家，难辞其咎！”
宇文述几人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完了。
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
秦墨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赌对了。
这位皇帝陛下，最忌惮的就是权臣。
殿内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忽然，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御座上的杨坚，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显憔悴。
他挥手止住了想上前的杨勇。
一步，一步，走下丹陛。
竟是亲自走到了那柄匕首前。
弯腰，拾起。
他将那柄乌黑的匕首拿到眼前，反复端详。
片刻之后，他拿着匕首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秦墨。
“这……这上面的字……”
他声音发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可是卿……亲手所刻？”
众人抻长了脖子，伸头探脑，都想瞧个仔细。
那匕首的刃身上，确实有几个模糊的小字，映着殿内的光——“天命隋兴”。
这正是秦墨的手笔，他连夜捣鼓，利用学来的化学知识，拿酸液小心腐蚀陨铁，才弄出这几个字，伪造出天降祥瑞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