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不疑有他，颔首后跟上穆星斯的脚步。
穆星斯挺直脊背，尽量不让他看出任何异常。
护卫队有一百来人，他留了大部分人在山上各处埋伏，十来个跟着他下来找赤霄。
他没说要做什么，好在护卫队的血族都很听自己的话，对他的吩咐没有二话。
所有血族除了首领没人知道圣物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很强、很厉害。
赤霄曾多次打探圣物的消息，外形、作用，容珣都没说。
他知道容珣所有事，唯独关于圣物，容珣非常谨慎。
虽然没怀疑他，但也没有告诉过他。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只要一有提起圣物的苗头，容珣就会下意识地转移话题。
看着黑沉沉的天色，赤霄难免想起哥哥，也不知哥哥跟着容瑄现在如何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穆星斯走在第一个，为了缓解尴尬主动找话题问：“赤霄大人，首领他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啊？”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会不会不在部落里？”
赤霄跟在他身后，闻言声音冷了下去，“首领大人的事，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东西一定在部落，且去山上看看便是。”
容珣离开血族时孤身一人，除了自己给他准备的食物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带。
圣物一定还在部落。
族人都不爱上山，若是将东西藏在山上倒是有可能的事。
一路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小时还没到地方，赤霄耐着性子出声，“穆星斯，还没到吗？”
“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到了。”
穆星斯骤然止步，侧身一让。
赤霄抬眼，借着穆星斯手中的火把光亮看清眼前山崖负手而立站着一人。
银灰发色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赤霄瞳孔一缩，僵在原地。
跟在容珣身边许多年，仅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眼前人是容珣。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传出任何风声，也没进部落。
容瑄和他哥哥呢？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赤霄心头大乱，眼底闪过一抹惶恐，又很快地被隐藏，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首领，您回来了？”
他大步上前，欲想靠近容珣，“可是已经抓到了我大哥他们？”
容珣回头，眸色深沉，“没抓到。”
赤霄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他继续说：“赤焰在青岩部自爆而亡，以后再也没有赤焰了。”
“什么？”骤闻哥哥的死讯，赤霄的脸色终于维持不住，“怎么会……”
他大哥性子是冲动了些，可异能强悍，怎么会轻易走到自爆那步。
“想来是自作孽不可活。”
容瑄之前就觉得小黑蛇眼熟，回程路上想起，流浪兽的头头就是一条黑鳞巨蟒。
他的妻主怀了孕，他正想求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不想整日厮杀引得妻主担忧。
容瑄好不容易说动了他，他也表明若是血族待遇尚可，便将自己的兄弟全部带过来。
可等容瑄整理了住所和食物去接人的时候，竹林里的所有流浪兽都死于非命。
黑鳞巨蟒跟妻主的尸体搁浅在海滩边。
蛇蛋却不见了。
容瑄讲给哥哥听，他一直记到现在，“赤焰杀了那么多流浪兽，被流浪兽的幼崽反杀，也算死得其所。”
“赤霄，你说对吗？”
赤霄脸色僵硬，闻言怔怔抬头看向容珣，红棕色眼珠闪过妖异的猩红。
他咬着牙，藏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犬齿咬着口腔内软肉，尝到血腥气才肯松口，“首领大人，说得对。”
他们两兄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部落首领之位。
当年阿姆也是流浪兽，辗转到血族外落脚。
阿父看她貌美，强行将人掳进了血族，不准她出门，日日吸血纵欲，才有了哥哥跟他。
幼年赤霄见阿姆总是蹲在住所门口遥望远方。
她说，她年轻时曾做错了事，不知悔改，首领再三劝阻不住，狠心将她赶了出来。
如今所得，全是报应。
赤霄听不懂，只觉得阿姆不快乐。
再后来，阿姆用磨尖的石头扎伤了阿父，被阿父摔在石壁上，当场落了气。
赤焰赤霄眼睁睁看着，当晚就合谋将阿父闷死了。
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他不能功亏一篑。
大哥死了，说到底是他命里终归有这一劫。
他只能用容珣的命来祭奠大哥了。
“赤霄。”容珣骤然开口：“你还要继续装吗？”
赤霄看见他出现时，就猜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但没想到容珣会直接质问自己，他那么柔和的性子，都不给自己一个狡辩的机会。
想来是大哥死前一定说了什么。
赤霄自身后蓄起异能，容珣不易察觉，但他身旁的穆星斯看得一清二楚。
“赤霄，你做什么。”他厉喝一声，护卫队登时围了上来，就连藏在暗处的血族也现了身。
容瑄从暗处缓缓走出来，看向赤霄的眼神满是嘲讽，“我哥看重于你，你在部落里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又善伪装，深得民心，到底为什么想不开？”
闻言，赤霄嗤笑一声，“谁在乎？”
说的再好听，不也得听容珣的话。
他不想受人控制，只想万人之上，打造对自己唯命是从的部落。
这些年来他在部落里杀了许多像自己阿父一样的血族，都处理得很好，尸体丢进海里，从没人发现过。
族人只当那些人是离开了部落，被欺压的人高兴还来不及。
只要他当上了首领，就不必再偷偷摸摸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处决那些人。
这是赤霄毕生的梦想。
“多说无益。”赤霄挺直脊背，明白今夜只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圈套。
他与容珣容瑄两兄弟，必有一战。
不死不休。
容瑄性子急，看哥哥跟他说了那么多，早就等不及了，欲对他动手，被哥哥扣住手腕。
他不解地转头看向容珣：“你不会还心软吧？”
趁着赤霄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早早将他解决了才好。
他真不知道一母同胞，哥哥怎么如此软弱。
容珣抿唇，紧紧盯着赤霄，“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