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成为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夜峥眼神晦涩地盯着天花板，身体有片刻抽搐，他是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砰砰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夜峥的思绪，紧接着是白昭颜着急的声音，“夜峥，你怎么了，没事吧？”
不待他答话，她又说：“我进来了哦。”
“别进来！”夜峥一急，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力量，咬着牙从地上起身，勉强坐回床边。
白昭颜犹豫着放下手，只能听见门内一阵锁链晃动的声音，“现在可以了。”
她将门推开，卧室并非全黑，雾蒙蒙的光亮从窗户透进来，白昭颜隐约能看见夜峥的身影。
“怎么了，我刚才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夜峥抿唇，无声地擦掉手背的水渍跟细微的血丝，“没什么，只是我刚才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摔了。”
白昭颜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去点灯，“就摔了一个杯子而已，还不让我进来。”
“觉得丢人，怕你嫌弃。”他说话的声音寻常，完全看不出已经是极乐发作的模样。
白昭颜啧了一声，伸手碰了碰茶壶，“水都冷了，我去给你换热的。”
“好。”
白昭颜一出卧室，夜峥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去，将指腹沾染的一抹红色抹去。
不让昭颜知道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摔在地上，这是他最后的体面。
白昭颜回来得很快，茶壶的壶口徐徐冒着热气，还带回了一个新的茶杯。
杯底加了少许蜂蜜，用水冲开递到夜峥手边，“喝吧。”
夜峥双手接过杯子，举到唇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白昭颜看了两秒，“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闻言一怔，差点被蜂蜜水呛到，轻咳两声后才说：“刚才想把碎片捡起来，不小心被割到的。”
只是一条极其细小的血痕，没想到也被她看见，夜峥眼眸微垂，眼睫倒映着淡淡阴翳，“一点都不疼，你别担心。”
白昭颜心说能伤到手背，他捡东西是有一套的，不知道在哄谁。
伸手释放疗愈术，将他的伤口愈合，白昭颜并没有戳穿他，“我是手控，留疤不好看的，还是消了吧。”
夜峥只笑，眼底涌动的光芒恢复平静，将水杯放下便听她问自己，“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这会儿还很早，应该遇不上其他人，不担心会发生意外。
“好。”
“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回房换件衣裳。”白昭颜跟他说了一声，转身回房去换衣服。
墨妄还在床上躺着，但神志已经清醒，“夜峥没事吧？”
“没事，就是摔了个杯子，。”白昭颜拿起自己的衣服，将睡衣换下，“我带夜峥在附近散散步，你再睡一会儿吧，还早着呢。”
墨妄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不睡了，我去做早餐，早上喝粥好吗？”
“好。”白昭颜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亲，“辛苦了。”
“不辛苦。”
两人一道出门，墨妄去厨房，白昭颜进夜峥卧室，将镣铐解开。
夜峥起身，动了动手腕，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天色还未亮透，远山隐在雾中，只余一抹淡影。
四月的晨风带着凉意，掠过部落低矮的屋檐，檐下还挂着露水，土地湿润。
夜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极乐瘾褪去后，身体逐渐有了力气，发作时的坏情绪又在此刻消散。
两人走了一段路，时不时闲聊两句，夜峥还摘了一捧带着露水的豌豆，说要回去炒着吃。
在田间慢悠悠转过一圈再回家时，家里其他几个人也起了床。
童叙坐在廊下发呆，明显带着尚未睡醒的困顿，看见白昭颜出现眼睛一亮，“白昭颜，早安。”
“早安。”
“你们都起来得好早啊。”童叙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懒的，“外面好玩吗？”
都没有人，雾气还重，没意思。
“还行，下次带你出去。”
童叙抿唇，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但也没拒绝，“好吧。”
厨房炊烟升腾，墨妄熬了南瓜山药粥，南瓜很甜，不用加糖也甜滋滋的。
还做了红糖馒头，红糖是昭颜做的，带着甘蔗的清香，花卷撒上芝麻香葱，加上椒盐，一起上锅蒸。
空气里都是红糖甜甜的香气，朗晔从厨房探出头来，“昭昭，你回来啦。”
白昭颜答应一声，带着夜峥走进厨房。
夜峥许久没有下过厨，将豌豆放进筲箕里，自告奋勇要帮忙烧火。
朗晔拿起筲箕颠了颠，“你摘这点干嘛，都不够吃的。”
夜峥面无表情地加柴，“又不是给你吃的。”
“想吃自己去摘。”
“嘿。”朗晔啪一声将筲箕放下，撸了撸袖子，“都病了嘴还这么硬，找打呢。”
白昭颜挪到墨妄身边，他用大铁勺在粥里搅拌一圈，“还要再等一会儿。”
“嗯，我去洗漱。”看着朗晔跟夜峥互相放狠话，她并不去管，出门去洗脸刷牙。
岑燃将她的牙膏挤好，漱口杯中接满水，牙刷横在杯上，“昭颜快来，热水也放好了。”
白昭颜利落地洗漱完毕，尧泽牵着乐鸢从卧室出来。
小乐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是看什么都有趣的时候。
童叙爱跟小孩子玩，把乐鸢逗得直笑，黏着他比念着尧泽还开心。
尧泽看着，心说这鱼不止抢妻主，连崽都要抢。
过分了。
童叙抱着乐鸢玩了一会儿，乐鸢转头看到白昭颜，顿时撒开了抱着童叙的手，“阿姆，抱。”
白昭颜擦干手上的水渍，将她从童叙怀中抱起来。
乐鸢小小一只，走路已经很稳当，白昭颜轻轻地在她脸上揉了一把，“乐鸢，睡得好吗？”
乐鸢捧着她的脖颈用力地点头，“好。”
朝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打在白昭颜鬓边，空气中最后一丝凉意也被褪去，厨房袅袅炊烟，院中的树木花草朝气蓬勃。
院中人眉眼含笑，温柔平和。
提水的凛彻一时看迷了眼，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期待却未曾拥有过的家的感觉。
木桶中的水洒出些许，他还在走神，尧泽疑惑地看他一眼，“凛彻，你发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