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陪嫁之物,除了一张治疗时疫的药方,便是起初说的三千粮草和十万银两,只是让大清每年给准葛尔这么多,皇上怎么肯?
商量到最后,只答应今年给这些东西,相当于是甄嬛的嫁妆。
中秋节的夜晚,圆明园正热热闹闹的办着家宴,而在一条静谧的小道,一支喜气洋洋的送亲队伍正轻手轻脚的出城而去,一点儿敲锣打鼓的声音也不曾有。
第二日,圆明园传来消息,莞贵妃旧疾复发,病重身亡。皇上念灵犀公主无人照料,交由欣嫔抚养。
但是在甄嬛临行之前,皇上命小厦子给甄嬛送来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研磨的极细的药粉,仔细一看还有淡淡的绿色,分量极少,只有一指甲盖的药量,还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小厦子道:“皇上口谕,只需一点,贵妃娘娘是聪明人,无需多说什么。”
甄嬛接过纸包:“常言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皇上思虑周全,只可惜摩格膝下子嗣不少,只怕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小厦子笑道:“这点皇上早就想到,可汗有五个成年的王子,只可惜都是有勇无谋之辈,皇上说了,事情成了自然会接娘娘回来,娘娘应当不想灵犀公主如此年幼,便同她姐姐一样,体会生母不在身边的痛苦吧。”
临行前,禧贵人突然说,莞贵妃既然病逝,公主身边骤然少了亲近之人,自然无法适应,便向皇上请旨,将莞贵妃身边的流珠留下,专门伺候公主。
不过是一个丫鬟,皇上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也是因这句话,让流朱免去陪嫁到准格尔的结局。但甄嬛身边其他的宫女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就算他们留下来,皇上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毕竟送嫔妃和亲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皇上一定会找个由头,将这些宫女、太监都弄死,陪着主子一起去和亲,反倒是一条活路。
……
摩格在见到甄嬛时,已经是在雁鸣关了,见甄嬛身边也没个服侍的:“本汗记得你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一个小丫鬟吗?那小丫头口齿伶俐,本汗都为她找好归宿了,怎的她没过来?”
“我走了,灵犀一人难免担惊受怕,流朱自然是留下来陪伴公主。”
“公主。”摩格嗤笑一声:“谁知道那个小丫头到底是公主还是格格。有的时候,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再做这些遮掩反倒没意思。”
而甄嬛当然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因为她知道,如果大大方方的承认,当初她就算请来天王老子也护不住她们母女二人。
……
灵犀公主到储秀宫后,因为见不到额娘,天天都哭着往外跑。
可跑出去后就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陌生的红墙琉璃瓦,完全不是自己以前居住的,景色优美人烟稀少的圆明园。
这里来来回回都是巡逻的侍卫,或者是低头往前走的太监和宫女。
每个人都是那么陌生。
人人都说欣嫔才是她的额娘,可她根本就不认识对方,问流朱姑姑,可对方也只是低头叹气,什么也不愿意和自己说。
欣嫔对灵犀公主根本好不起来,一想到她的额娘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她就会恨,但看到这个三岁的幼女,又想起小时候远离自己的淑和。
灵犀公主对于欣嫔这种对自己时好时坏的态度很是害怕,因为她搞不清楚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有可能这会儿正温柔的抱着她,为她唱童谣,下一瞬可能会一把将自己扔出去,质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不过期间来过一对母女,听旁人说,自己要管她叫敬娘娘,敬娘娘的女儿是胧月公主。
灵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胧月公主的第一眼就想亲近她,而胧月也对她很温柔,这让灵犀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找到一丝安慰。
每天都往胧月公主所居住的咸福宫跑去。可胧月公主已经满六岁,需要每天去读书学习,导致两人每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胧月学了一天回来,迫切的想要休息,根本就提不起心思来玩。
再加上胧月有很多的姐妹,大多与她年龄相仿,彼此间差不了几岁,像灵犀这种还没有读书的妹妹,就她一个。
平常的日子,婉贵人和禧贵人也会来看看灵犀,但并不多待,灵犀很喜欢婉贵人,或许是她的封号与自己额娘同音,亦或者是她长的和自己额娘很像。
在又一次被欣嫔责骂后,灵犀还哭着想让婉贵人带自己走,说不愿意呆在这里,带她去找额娘。
婉贵人并不愿意和灵犀牵扯过多,来看看她不过是怜惜她一个小孩儿,这么小就失去额娘,另外就是她身为姨母,还从未见过这个外甥女。
禧贵人则是来见过一面,就再也不曾来过,毕竟她心里清楚,灵犀是果亲王的女儿,而她们两个身为甄嬛的亲妹妹,若是再与她的女儿走的太近,担心会被皇上牵连。
皇上虽然每月都会来一次,但每次都是让流朱把灵犀带走,单独来见欣嫔,偶尔在出门的时候碰到灵犀,那声皇阿玛还没叫出来,皇上就直接抬脚离开。
灵犀这会儿便会问流朱,是不是皇阿玛不喜欢自己,流朱每次都说是皇上太忙了。可灵犀清楚原因,但她只敢问流朱,如果问旁人的话,肯定会毫不掩饰的说,皇上就是讨厌她。
欣嫔身边有个嬷嬷,听闻是从前一直照顾淑和公主的,也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姐,听说还是淑和公主的乳母之一,当初去和亲的时候,淑和认为此行路远,乳母年龄大了,不宜奔波劳累,就将她留在了京城。
灵犀很害怕这个嬷嬷,因为这个嬷嬷总会在暗中死死盯着自己,还会暗骂自己是野种。
灵犀虽然不清楚野种的意思,但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
灵犀时候就在想,额娘到底去哪里了?他们都说额娘死了,但她不信,毕竟在自己睡觉前,额娘还是好好的。面色红润,轻声唱着童谣哄着自己。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
皇上送与准葛尔的那张治疗时疫的药方,是在原来药方基础上进行改变的,虽然可以有效治疗时疫,但是方子的药性却很猛,治好之后,多多少少还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一些病的格外严重的人,甚至还会出现吐药的情况,喝三勺,吐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