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港湾去和兰多镇交接处的一个空地上,韦伯飞天马戏团正在忙着准备他们后天的开业典礼。
自从两个多月前,他们来到白水港这里,韦伯飞天马戏团已经从白水港南面的奥尔镇那边一路巡演来到了西北面的兰多镇这里。
之前韦伯的判断是对的,在这座人流量巨大的港口城市巡演,让他们取的了空前成就。
马戏团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进行了将近30场演出,尽管演出的内容大多是相似的,但得益于这里的流动性的人流量,他们每场演出都是满座的状态。
有人看腻了没关系,他们换一个区照样就会有一批批没看过的观众进来。
在这段时间,马戏团赚够了之后半年的生活费用,即便后半年完全不赚钱也能养得活所有人。
同时柯蒂斯也依托白水港这边的更大的黑市市场上买到了能给他女儿续命的材料。
不过在辉煌的晚宴也终有该退场的时候,后天那一场就是他们在白水港的最后一次演出了。
弄完了这一单大家就能出发前往其他地方巡演。
\"左边的缆绳再收紧一点!对,就这样!\"
此时韦伯团长洪亮的声音在场地上回荡着。
他站在帐篷入口处,双手叉腰,指挥着大帐篷的搭建工作。。
这位马戏团主心骨今天穿着一件略显褪色的暗红色外套,略长的头发简单地扎在了脑后。
即便没有穿着那一身华丽的演出服,他身上依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几名猫人工人正站在高空合力调整着绳索的位置,他们身材纤细,能在高空的绳索上轻松地站着保持平衡。
在下方几名壮硕的牛头人正拽着绳索,听着韦伯团长的指挥,将巨大的帐篷帆布给吊上去。
远处,精灵驯兽师正在轻声安抚着略显焦躁的独角兽,那生物纯白的鬃毛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饲养的。
空气中混杂着干草、动物和油漆的味道,整个空地着全都是忙碌的人影。
\"团长,大灯已经安放好了,煤油明天再添加对吧?\"
一个年轻杂技演员从高高的支架上利落地滑下,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容。
韦伯满意地点了点头,“煤油的事情可以不急,等大帐篷弄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弄。”
“那行,都听你的团长,我就先去忙其他事情了。”
这个工作处理完了,但正当韦伯刚要开口准备交代下一项工作的时候。
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从帐篷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爸,老爸!”
这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光是听着就知道那小子跑地有多快了。
\"嘿,老爸,你看看是谁来了?\"
韦伯转过身来闻声望去,只见儿子菲尼克斯带着两个年轻人急匆匆地穿过忙碌的人群朝这边走来。
菲尼克斯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而那两位年轻人则是有些气喘吁吁的。
韦伯的目光当即就越过自己的儿子,落在后面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后面那位瘦高个的年轻人他没什么印象,但前面那位个子稍矮的,韦伯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张脸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韦伯叔叔,好多年没见了呀!\"
矮个年轻人主动走上前来,他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我是埃里森啊,埃里森·阿夫顿,您的大侄子嘞!\"
“韦伯叔叔,你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埃里森!\"
韦伯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记忆中那个调皮小男孩的形象渐渐与眼前这个青年重合。
韦伯激动地用手在腰间比划着:
“埃里森,你都成大小伙子了,我记得当年你还是这么小一个呢。”
但随着埃里森走近,韦伯发现他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两人都是中等身材,站在一起反而显得格外和谐,看着更像是一对父子。
相比之下,高出父亲一个头的菲尼克斯站在一旁,倒像是来自另一个家庭的。
在稍微寒暄了一会儿后,韦伯将目光转向埃里森身后的高个子年轻人,与其温和地问道。
“埃里森,你后面这位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埃里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身介绍:
\"嘿,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大家介绍了。”
“戈拉耶夫斯基,这位是韦伯叔叔,我母亲的远房表哥。”
介绍完自己家这边的,接着埃里森又转过身来继续介绍道:
“韦伯叔叔,这是我在奥斯特维德大学的室友,戈拉耶夫斯基。”
“今年我们俩刚好都毕业了,一时半会儿没急着找工作,他就陪我过来帮我处理我父亲的后事。\"
听到\"后事\"二字,韦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埃里森却抢先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嘿,韦伯叔叔,你看你这脸色,怎么一下子就阴沉下去了。”
“我父亲都死好几个月了,相信你们看报纸也早该知道我大哥和二姐在争夺老头子遗产的事情了吧。”
埃里森乐观的一面当即就冲淡了现场刚刚冒了点苗头的沉闷气息。
韦伯当然清楚阿夫顿家两位继承人在争夺遗产的事情,但他不知道的是,作为阿夫顿家的小儿子,埃里森竟然现在才回来。
“嘿,韦伯叔叔你说这事啊。”
埃里森摊着双手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前几天才刚知道的。”
“这不刚收到我二姐的信,我就买了最快的一艘船回来了。”
“但我现在才回来,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我爹那张脸估计是见不到了。”
埃里森面无表情的说着,而韦伯也很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安慰着。
\"韦伯叔叔,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埃里森的语气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地平静。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吗?\"
“他跟所有人关系都不好,我母亲死后这个家很快就散了,我和大哥相继被他赶出家门,我二姐虽然还待在家里但基本也不和他说话的。”
“他这一死,你看看真心怀念他的人都找不出来。”
虽然埃里森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比较混账,很是大逆不道,但事实上他自己父亲的死就是没有多少伤感。
想当初他在刚收到自家父亲死讯的时候,那时的他内心底是有些慌乱的,是有点想哭的……
毕竟一个自己最熟悉的人永远地离开了,是个人都会怀念起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好是坏的记忆在最后这一刻都会化作无尽的眷恋和哀伤。
然而本来还有些悲伤的埃里森,在心路历程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随着他回忆起自己和父亲的往事,心中的悲伤竟然奇怪地消散了,他好像发现……这他娘的怎么全是些让人感到郁闷的记忆啊!
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和自己父亲之间竟然一点儿温情的记忆都没有。
从他开始记事那会儿起,他父亲就一直扮演着一个负面的角色。
只要他父亲不在家,在母亲的引导下,兄妹三人至少还能维持一个其乐融融的局面。
然而一旦他父亲踏入家门,整个家就没有一刻是安定的。
他的控制欲之高,让人很难理解,他总觉得认为家中一切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家里人表现出一丁点要超出他掌控范围的迹象,他就会勃然大怒肆意倾泻自己的坏脾气。
然而如果只是控制欲高点,那其实都还无所谓,但问题是埃里森的父亲又是个脾气死硬而且不善言辞的人。
也就说,他对家人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但他也从来不说哪些事是该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
他们兄妹三人想要理解父亲的规矩,唯一的方法就是很不幸地触碰了他的规矩然后被他一顿暴打。
在这方面他二姐还算幸运。
父亲从不直接打她,只是会单纯的臭骂一顿。
因为在他那个专制的父亲看来,家中的女眷是要出席日常的社交活动的,她们代表了阿夫顿家的门面,也代表着自己的面子。
一个好面子的人自然是不会注定打坏自己的面子的。
但他和他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父亲可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的缘故就手下留情。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他的大哥因此变得沉默寡言、而且对于情感极为冷淡,而他二姐也变成了一个轻浮的女人。
唯独埃里森发现自己很是特别……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他竟然奇迹般地养成现在这种乐观豁达的性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他们家最“怪胎”的那个人。
\"唉,你们这些孩子也不容易啊。\"
韦伯重重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表姐当年找的这个表姐夫,我们一大家子人都说过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也都反对过,但奈何那会儿的表姐执意要嫁给你父亲,当年的她……哎,算了,不说这事。”
韦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再细谈当年的对错之分,他拍了拍埃里森的肩膀,语气带着些关切地说道:
\"小埃里森,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埃里森耸了耸肩,带着一丝自嘲摇着头:
\"实不相瞒,韦伯叔叔,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地方去了。”
“家里现在被二姐把控着,她啥脾气我很清楚了,我过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我大哥那边呢,虽然应该是会欢迎我的,但他那脾气冷冰冰的,而且他有些工作还带有保密性质,我过去反而很打搅他的。”
说到这里,埃里森双手合十,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略带恳求的表情:
\"所以韦伯叔叔,您应该不介意我在马戏团帮几天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