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念夏小心翼翼地端着刚刚熬制好的汤药步入房间。
自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后,孟晚音就突然间倒下了,身体状况一直不佳。
大夫仔细检查过后说,孟晚音是因为晚上着了凉风,身体有些不适,但好在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便能恢复。
他还叮嘱了几句,提醒要注意保暖,以免病情加重。
“小姐,该吃药了。”
念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之情。
孟晚音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或者迟疑的情绪,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药碗,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将碗中苦涩难咽的药物全部喝完,然后又把已经空了的碗重新递给了念夏,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句抱怨的话。
见状,念夏连忙接过那只温热的药碗,同时又从身旁的小盘子里拿出了几块早已经准备好的蜜饯递给孟晚音,“小姐,这里有一些蜜饯,您可以用它来缓和一下口中苦味。”
然而面对念夏的好意,孟晚音依旧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仅是轻微地挥了挥手以示念夏可以退下了。
待念夏离开后,她缓缓再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尽快入睡。
念夏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眼中失去了平日里灵动光芒的孟晚音,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再去打扰小姐,既然小姐并不愿意开口谈论心中的烦忧,那么自己也只好默默退出房间给予对方一些独自思考的空间。
随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却又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风铃声,沈姀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眸。
她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头顶那层薄薄纱帐发呆,心中依旧隐隐作痛。
这时,一道温暖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在树叶间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效果,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机与活力。
孟晚音用力合上双眼,在心里对自己坚定地许下了一个诺言: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没有盛淮,自己的生活仍需继续前进。
她暗自安慰道: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如果真的不合心意的话,那么就换一个好了,这世上并非只有盛淮才是唯一的选择。
早在母亲去世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发誓这辈子绝不为任何一个不值得自己付出的男人伤心落泪。
……
经过三天精心调理之后,孟晚音终于彻底康复了。
她重新开始了以往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每天清晨定时前往祖母处请安问候,除此之外偶尔还会陪同好友盛锦月一同外出游玩购物放松心情。
从外表上看去,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曾经一度陷入低落情绪当中难以自拔的女孩已经恢复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开朗乐观起来。
仿佛那些曾经困扰过她的烦恼与忧愁从来不曾真正存在过一样。
然而这种表面上看似平静美好而又波澜不惊的日子,却在盛淮归来那天瞬间被打破……
盛淮一回家,心中就满是想要立即见到孟晚音的渴望。
十多天未见,他的思念已经像河水一样滔滔不绝,每一刻都在提醒着他这份感情的力量。
他一刻也等不了,只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用肌肤的温度来平息内心那如火山般爆发的想念。
然而,才刚跨进家门一步,一个小厮急忙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告诉他说:“少爷,国公大人让您去朝晖院一趟。”
盛淮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一边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另一边则是不可抗拒的家庭责任。
虽然知道父亲找自己从来都有要紧事要谈,并且这次还特地派人等候于此,明显表明了这是一桩非常重要、不容耽搁的任务。
最终,在家庭义务和个人情感之间做了一番快速权衡之后,盛淮还是选择了后者作为当前最紧急处理的事宜。
转身跟随这位急急忙忙赶来报信的小厮,沿着熟悉的小路向朝晖院走去。
抵达目的地后,盛淮轻轻推开了朝晖院书房沉重而古朴的大门,只见屋内陈设依旧雅致简洁,一如往常那样令人心生敬仰。
见到父亲端坐于书桌前正埋头批阅着一些文件时,他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弟子礼并低声道:“父亲。”
“坐下吧。”
盛劲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静而深邃地落在儿子身上,语气虽平淡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盛淮照做,在下首位置缓慢落座。
正当他还未完全安顿好身体准备认真聆听父亲教诲之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盛劲淡淡的一句话:“据我所知,皇上有意促成你与东昭公主之间的婚事。”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雷,霎时之间便将盛淮脑海中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绪打了个粉碎。
他震惊至极,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呆愣住了数秒。
“什么?”
他转过脸直视着盛劲,双眸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与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愤怒,“你说的是真的吗?”
面对眼前这个一向处事冷静、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儿子表现出如此失常的态度,盛劲内心其实也有些许意外。
他静静地望着对方,目光里透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子女未来规划考虑周全的父爱,又夹杂着理解与体谅。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但过去几天以来,皇上对此提议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盛劲尽量以平稳的语调回答道,试图缓和气氛。
“我不会娶东昭公主。”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盛淮猛地站起身来,对着盛劲坚定而不容辩驳地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嗯。”
盛劲看着盛淮的反应,心里暗自满意。
儿子的眼神中既有坚定,又带着一丝不安,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
接着说道:“你祖父就是因为东昭而死,我在边疆守了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风雨,亲眼看着多少兄弟死在他们手里。哪怕是现在谈和了,我们也绝不能忘记过去的仇恨。我们国公府也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盛劲这句话像一根定海神针,稍稍平息了盛淮的心慌。